来往的仙子们看热闹一般对她指指点点,更是让她汗颜。
瑟瑟发抖之时,凌华从她面前走过。
他是赤瑶的孩子,由辰筠一手抚养长大。
他和景幻长得太像,同样的眉眼,同样冷如冰霜。
辰筠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像是被刺痛,仓皇狼狈地低下了头。
身为一个母亲,在孩子面前受罚,她心中羞惭。
凌华却嗤笑,“辰筠,你一个废灵根,替战神养育我,承了天大的恩情。怎么还不知廉耻,妄想和我父神有自己的孩子?你罔为妹,罔为妻,更罔为我的母亲!”
“你身份卑贱,怎么配和我父神孕育孩子?”
辰筠欲要伸手拉他,可他嫌恶地躲开,还施法使她背上多了一块巨冰,“父神既要你跪,你就跪好了,不要想着投机取巧。”
看着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儿,她心痛如绞,“凌华,自你诞生,我哪一日不是尽心照料,何处对不起你?”
“我不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我是......”
凌华不耐烦地打断她:“有你这样没有灵根的母亲,就是我最大的耻辱!辰筠,你让我蒙羞。”
他极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辰筠睁大了眼睛,两行清泪无知无觉地落下。
原来她珍爱的孩子,是这样想她的。
术法变出的寒冰不住地滴水却不会缩小,冰水渗进她单薄的衣衫之中,冻得她不停哆嗦。
一张苍白的脸很快被冷汗浸透,甚至有了几分病态的潮红。
她动了动酸涩的膝盖,徒劳抱紧自己的双臂,可还是寻不到一丝温暖。
夜半,她气若游丝,再也背负不住那一块巨冰,狼狈不堪地被压倒在地上。
凌华匆忙跑来。
已经神志不清的辰筠见了他,仍然像从前一般张开了双手:“凌华,到母亲这儿来。”
她以为他会向她扑来,伸出了被冻得僵硬的手。他却没有施舍一眼,小心翼翼搀着一位女仙,叩响了明清殿的门。
辰筠的手僵在原地,手指无力地蜷缩了起来。
“凌华,何事?”景幻在殿内问。
凌华焦急万分,“方才我御兽跌倒,遭到攻击,危急关头,是临水仙子挡在我身前,她也因此受了重伤。”
临水,九重天上的贵人,天后最宠爱的女儿。
也是万年与景幻一同在昆仑修炼的志同道合的挚友。
听闻景幻和她是两心相许,只是造化弄人,景幻同赤瑶成了婚。
下一刻,明清殿从不为辰筠而开的门大开,景幻焦急跑出来,揽住临水的肩,“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神色那样珍重,轻易刺痛了她的心。
临水虚弱地笑笑,眼里有柔柔春水:“不妨事的,一点小伤。”
辰筠木然抬头,在衣角交叠的间隙里看见临水得意的神色,她的嘴唇无声开合:“你真可怜。”
凌华和景幻一左一右,将她搀扶进明清殿,明清殿内温暖的香气弥漫在辰筠的周身,冰冷的身体在触碰到热气的一瞬猛地颤抖。
临水似好奇地问了一句,“辰筠怎的跪在那儿?”
她仰头娇嗔地对景幻说道:“景幻,辰筠毕竟是你的妻子。就算你实在不喜她,把她当作个下人或是玩意儿,也不该这样折辱她吧?”
“不如这样,就当是看在我的份上,饶了辰筠这一回吧。”
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似的,宠溺地扣了临水的鼻头,“那就依你。”
他头也不回地说:“辰筠,你回去吧。”
殿门又在她眼前合上了,禁制解除,她伏在地上,疼痛和入骨的寒凉一股一股地闯进心口。
回头望了望殿内的灯火温暖,还有凌华轻声的道歉和安慰,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
她的身子几乎冻僵了,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扶着心口大声地喘息。而不远处的宫殿之中,她的夫君和孩子,正守着另外一个女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烛火掩映下那三个影子亲密地好似一家人,唯独她那样的不合时宜。
凌华心疼的声音传来:“临水仙子,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了我而受伤,我却宁可痛的人是我自己。”
“自从我的母亲死后,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人以命相护的温情了。只有临水姨对我最好,我要临水姨做我的母亲!”
辰筠扶着墙缓缓滑坐,不自觉想起了那一年凌华伤重,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硬是割破了自己的手,用血来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