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我打包了会儿行李,又停下。
泪痕干在脸上,怦怦急跳的心脏也平稳了下来,我恢复了冷静。
情况一下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被污蔑被欺骗被背叛,我得听听他怎么说。
邱涞很晚才到家,一进门就拐进厕所,半晌后出来,冲我招招手:「马桶又堵了,你快来通一下。」
见我站着没动,他有些诧异,「当保洁那会儿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嘛,怎么,生疏了?」
我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只干了两个月,就赶上公司大裁员。
屋漏偏逢连夜雨,邱涞的爷爷在老家摔伤了腰,急需看病钱,否则就会面临瘫痪风险。
邱涞不知所措,抱着我哭,说不行他去卖血。
我咬咬牙,拿出所有积蓄,让他振作起来先去救人。
「我们这样的人,什么苦没吃过,如果非说贫穷教会了我们什么,就只有坚韧了。撑着,熬着,活下去,以前每个关口我们都能渡过,那么这次也不要怕。」
我抹掉他的泪水,开始帮他收拾行李。
在他回老家的日子里,我四处投递简历,不断参加面试。
新工作不好找,而房租水电处处要钱。
得知原公司有保洁离职正在招人,我想也没想就去应聘。
在那段过渡期里,我白天当保洁,在原同事们异样的眼光中刷洗厕所,尽心尽力。晚上则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当兼职店员,这份工作我相对熟悉,大学时我在假期里就总来做。
邱涞从老家回来后,因为长时间的事假超出了公司规定,也丢了工作。
我安慰他,起码爷爷恢复了健康,我们这波不亏。
当晚,出租屋的马桶堵塞,邱涞费了半天劲也没能疏通,他准备打电话找人来处理,又犹豫那笔费用。
「网上说他们来了会坐地起价,动辄小几百,咱这个马桶才多少钱,唉。」
我放下正在修改的简历,跳了起来,精神振奋:「终于到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说罢,我推开他,冲进厕所。
公司保洁阿姨教过我一些窍门,都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五分钟后,我打开厕所门,按下冲水键。
伴随着通畅水声,我手臂高举,指尖划出优雅弧线,再置于胸前,轻轻俯身,鞠躬谢幕。
我唯一的观众爆发出了响亮的掌声和欢呼声。
他抱着我,在狭小的房间里转起圈来。
「贝贝,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傻瓜,这世上谁没了谁都能活下去。」
正如我从小没了爸妈,也依然长到了这么大。
不仅读完了大学,还有了同样吃苦耐劳又上进的男朋友,有了这间在城中村租住的小小的家。
那时的我相信,命运虽然对我残酷,但也没有赶尽杀绝,我几乎可以望到柳暗花明的那天,那么我当下的每一天都不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