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当初我怎么瞎了眼,四百多公里嫁给了你,早知道,我就应该嫁给我同学,人家现在是个体户,自己做水产,房子都两套了,再看看你,狗屁都不是,窝囊废一个。”
爸爸也不反驳,每次都沉默,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抽完烟摔门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留下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发疯。
疯的久了,她也不吵了,甚至删了爸爸的联系方式。
转过头,听到弟弟在襁褓里哭,她冲到厨房,揪着正在洗碗的我的耳朵,骂声尖利,“都是因为你们!要不是生了你们,我早就离了,养着你们两个拖累,我连死都没资格,这种鬼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那年我六岁。
听到妈妈的哭声和打骂声,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都是因为我,妈妈被这个家拖累,每天过的不开心。
我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我开始变得懂事。
开始学着看妈妈的脸色。
开始懂得心疼妈妈。
只要我能做的,不用等妈妈说,我都会主动去做。
洗碗洗衣服扫地照顾弟弟。
妈妈不让我上学,我也不敢说不,乖乖在家照顾弟弟。
如今我十三岁,妈妈能做的事情,我都会做。
我以为,只要我懂事,只要我乖巧,妈妈就会开心。
可她还是走了。
就连那个见过没几次的爸爸也不要我了。
我在哭声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
我不敢多睡,像在家里一样,赶紧爬起来,拍了怕身上的土,来到院子里。
初秋,北方的早晨凉飕飕的,我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四处在院子里转悠,给自己找事做。
我看到远处凌乱的柴垛,开始劈柴。
大概是劈柴的声音太大,吵到了睡梦中的姥爷,他从屋里冲出来,夺走我手中的斧头,劈在了地上,提溜着我的衣领,将我丢出门外,转身离去的时候,只丢下一个字,“滚。”
2
我不哭不闹,靠在门板上,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顺着土路,去了山上。
这几年在家照顾弟弟的时候,妈妈上夜班回的晚,我也经常饿肚子,背着弟弟去公园背后的山上找野果,什么果子能吃,什么草能吃,我都门清。
我运气很好,摘了一兜子野酸枣,还有一大把野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