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华清欢紧张抽回手，强行止住了咳嗽，她想，刚刚咳嗽可能是佛祖惩罚她在撒谎吧。

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在玄寂面前撒谎，浑身不自在：“小叔，没其他事我就回房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等等，我正好要陪你小婶婶去泡温泉，你也一起去吧。”

玄寂的语调不容拒绝。

华清欢一脸错愕，小时候她怕冷，玄寂就经常带她去泡温泉，可自从18岁表白后，他就再也没带她一起去过。

华清欢又疑惑扫了一眼没开口的魏如音，奇怪，以魏如音的心性，泡温泉这么私密的约会，她也肯带自己这个电灯泡？

满腹疑虑。

华清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到温泉院。

但她一个死人，就算泡了温泉身体也是冷的。

她进了厢房呆了一会儿，正想悄悄离开，可推开门没走几步，却被魏如音叫住。

魏如音抱着一台电脑，看起来有些急：“清欢，我有个视频会议要离开一下，这是你小叔的佛珠，他不能离身太久，你赶紧帮我给他送去。”

华清欢没来得及开口，魏如音就已经走了。

华清欢握着手中温润的佛珠，认出来这是玄寂贴身佩戴的佛珠，于出家人来说，这是父母都碰不得的亲密东西。

他却放心交给魏如音？

可他们两个人迟早要结婚，要做更亲密的事情，把佛珠交给魏如音似乎也理所当然。

华清欢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头的闷堵，拿着佛珠走向玄寂的厢房。

到了门口，她发现门虚掩着，敲了门也没有人应。

华清欢便推门进屋，谁知一踏进去，就迎面遇上刚刚从浴池水里走出来的玄寂——

他都没穿衣服！

四目相对，男人飞快扯过一旁的僧服裹上，冰冷的话狠狠砸来：“华清欢，你还有没有廉耻？”

华清欢被惊到待在原地，无法动弹。

直到玄寂再次冷呵：“还不出去？”

华清欢才回过神，忙羞耻垂头，匆匆放下佛珠三步做两步离开。

一口气奔回禅院，躲进自己的小屋子，可男人出浴那一幕，那宽阔的背，健硕的胸膛，顺着下巴滚下的水珠……

她怎么也忘不了。

控制不住去想，可多想一秒又觉得是亵渎。

她忙去书柜上翻找清心佛经，“啪嗒”一下，一本陈旧的书莫名掉落。

翻开的书页中间，夹了一朵干枯的白格桑花。

华清欢蹲下一看，这是一本记录历任活佛的故事书，翻开这一页是经书里唯一的一个爱情故事。

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爱而不得悲情故事。

从前她一直缠着玄寂给她讲经文，故意挑了这本，但他讲遍了书里所有的故事，唯独不讲这个爱情故事。

她正要关上书，却瞥见泛黄的书缝内，一句她极为熟悉的字迹，写着叹息——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书是玄寂送她的，他写上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其实也喜欢她？

这念头一起，就如星火燎原般无法遏制。

既然他也喜欢她，他们两情相悦，他又为什么推开她？

华清欢脑子很混乱，抱着书就这么莽撞冲到了玄寂的念经室。

他已经回来了，正跪在佛前诵经。

华清欢扑通一声跪下，忍着泪笑着，满眼希冀把经书径直捧到玄寂面前，哽咽问。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你为什么要在送我的经书上写这句话？你是不是也喜欢——”

“说够了吗？”

玄寂忽得打断，他面不改色拿过经书，抬手就丢进了火盆。

“只是读了故事，有感而发而已，你以为是什么？”

一路忍着的泪，终于串串滚落。

华清欢呆愣望着经书和枯萎的白格桑花一瞬成了灰烬，连捞救的机会都没用。

已经死去的心，好像又再死了一遍。

良久，她擦干泪，浑浑噩噩站起身：“是我妄念了，叨扰小叔，我会自己去祠堂罚跪认错赎罪。”

她错了，从对玄寂动心的那一刻就错了。

妄想玄寂喜欢她，更是大错特错。

转身离开，她隐约听到什么断裂，珠子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但她没有回头，绷着心走出屋子，走到了院子外的阳光下。

大概是已经死了吧，哪怕今天的眼光看起来很美，树枝上的麻雀也都欢喜得跳来跳去，可她抬手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正要收手离开，却听侧方响起一道询问：“你就是清欢吧？”

华清欢扭头望去，指甲一个英俊儒雅的男人，笑着冲她走来：“我是华清欢，你是？”

闻言，男人也微微一怔。

“你小叔没有告诉你吗？我是他给你找的相亲对象，陆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