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林汐元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打算先将函调表放进去,等休息时再送去军区。
可一打开,便在下面看见了一只被擦拭得一层不染的红檀木匣。
她怔怔看了半晌,往里摸了摸,又拿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一打开匣子,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桩桩件件都与许景书有关。
里面有每一年她生日,许景书像是完成任务般一成不变送来的雪花膏。
还有订婚时,许母送给自己的那只玉镯。
上辈子,她还记得那时候许景书说过:“这是我方家祖传,只传给方家认定的儿媳。”
就因为这句话,上一世的她在突发急病需要钱却联系不上许景书时,她宁可一晚上连吃八顿止痛药,将嘴唇咬的满嘴是血,都不曾想要卖掉这只玉镯。
可后来,只因为林婉儿说了一句:“景书哥,这玉镯真好看。”
许景书连问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将玉镯送了出去。
林汐元得知此事哭了一晚,他却说:“不过是个物件而已,难道比你们的姐妹感情还重要?”
林汐元垂眸收回思绪,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打算丢掉,再将这玉镯还给许景书,到时他想怎么送,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一打开房间门,却看见林婉儿回来了。
爸妈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家人温馨又和谐。
林母拍拍她的手:“婉儿,以后你要嫁就嫁老师和医生,这当兵的一出任务就半个月不回来。我可不想你受这样的苦。”
林强接话:“对,爸妈给你留了一笔嫁妆,再加上你姐的彩礼钱,绝不会让你婆家看不起你。”
这样的画面,明明林汐元上一世已经看了几十年,心口却还是会觉得疼。
从小到大,林婉儿吃的东西最好,衣服最多,就连房间都是家里最大的。
父母总告诉她,妹妹比你小,你要让着她。
她让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让了出去……
林汐元垂着头,悄无声息又关上了房间门。
翌日,林汐元打算从供销社下班时,来换班的刘姐急不可耐将她拉到一旁,喜滋滋递给她两张白毛女的票。
“小林,一票难求哩。你拿去和许景书同志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林汐元看见那熟悉的剧院印章,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许多年后许景书泛黄的日记——
�很可惜,看的第一场白毛女不是和真心爱着的人。】
想到这里,她将票推回:“刘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您还是留着和您爱人去吧。”
刘姐一脸看破一切的模样,道:“小林,和许景书同志闹矛盾了吧?可别因为赌气,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说着就不顾阻拦将票塞进林汐元的包里:“等你家许景书发达了,以后可别忘了我。”
林汐元眼看屋外的秋雨渐大,刘姐又是个事不达不罢休的性子,这才没再推迟:“多谢刘姐,那我先走了。”
顶着雨回到家中时,林汐元浑身早已被淋得湿漉漉的。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餐桌上的许景书。
许景书看见她狼狈模样,蹙了蹙眉:“怎么没带伞?”
林母没好气剜了她一眼:“出门前我明明提醒过她,死丫头粗心大意的。”
林强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热情地给许景书夹菜:“小许,你别管她,难得来家吃饭,多吃点。”
林汐元没反驳这两人的话,声音因淋了雨有些嘶哑:“你们先吃,我去烧水洗个澡。”
她刚进厨房,许景书跟过来递上一块干毛巾:“赶紧擦擦吧,入了秋容易感冒。”
林汐元看着他手里的毛巾刚要去接。
许景书又开口:“这你妹妹让我拿的,她挺关心你的,你有时候也跟他们多交流交流。”
林汐元听出他最后一句语气里的责备,垂下眼眸收回了手,随即自嘲一笑:“不用了,我全身都淋湿了,擦不干的。”
这时,林婉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景书哥,你别介意,我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跟谁都亲近不起来。”
等林汐元洗完澡出来,许景书和林强、林婉儿正聊得热火朝天。
林强看见她便催促道:“磨磨蹭蹭的,赶紧去吃完把碗洗了。”
林汐元看着满桌的残羹,却没有了一点胃口。
林强还冲许景书得意道:“我们家大姑娘什么都会做,嫁到你家保证伺候好你,把家里给你收拾得妥妥帖帖。”
林汐元眼里闪过一阵讥讽。
她攥紧了手正转身准备回房间,却见林母气势汹汹从她房间走出来。
一脸严肃地怒声质问:“林汐元!这上面为什么是你妹的名字?”
林汐元心头一颤,猛地抬眸。
林母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替林婉儿填写好的结婚函调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