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大大咧咧地躺下来，伸了个懒腰。

“输麻了都，哪儿有钱？等着上面送鱼来呢！”

这话的意思是吃饭的钱都没剩多少了。

阿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连忙从身上掏出两千块递上来。

齐泽斜着眼看向他，没有伸手接。

“几个意思啊？”

“孝敬您老人家，您也别嫌弃，几包烟钱，不多，不多！”

齐泽嘴边咧起笑，这才接走了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懂事，下次有鱼，我让你去接。”

阿廷喜上眉梢，连忙提起灯走上前给他照亮。

等回了房间，齐泽锁上门，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零钱，然后从里面翻出来一张字条。

他在灯下看了半晌，记下纸条上的字。

然后把纸团喂进嘴里嚼了嚼，皱着脸混着水咽了下去，吹熄了灯。

不多时，窗外传来几个男人插科打诨、闲谈的声音。

他轻轻走到窗边，微微打开了一道缝，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说要来条大鱼，那咱们能分到几块肉啊？一个鱼头能有吗？”

“有六哥和齐哥在，鱼头能让你吃到？又做起梦了是吧！”

“齐哥才来一个月，就能分鱼头肉了？咱们都在这半年了，连个眼珠子都吃不到，真没天理了。”

“你什么身份，齐哥什么身份？你连鱼都不敢杀，这话让齐哥听到，小心你栽进鱼篓里！”

背地里听见他们编排自己，齐泽，不，是陆砚舟无声地笑了笑。

他回到床上和衣躺下，脑海里闪过许多回忆。

十二月底从京北离开后，他到了江海，接受了半个月的培训。

这半个月里，他知道了自己卧底的身份和任务，并记下了犯罪集团的相关资料。

猎鸥计划，是在中绥边境展开的一场扫黑除恶行动，针对的是以k总为首的犯罪团伙。

这个团伙长期和海对面的绥南国的黑帮勾结，贩卖人体器官牟利，还开设了大量赌场，涉嫌绑架拐卖等多项违法行为。

而陆砚舟所扮演的这个齐泽，则是这个黑帮上一任老大底下一个马仔的儿子。

这个马仔负责开船运输，但因为好赌欠下高利贷，被堵在了家里。

他的儿子齐泽在水里下毒，把几个来催债的都毒死了，被抓后关了十几年。

这个马仔几年前为了救k总死了，临死前还在念叨这个儿子。

一年前，齐泽在监狱和人起了冲突，发生意外死了。

警方没有让这个消息泄露，将齐泽这个身份保留了下来，并据此制定了猎鸥行动。

而手上刚受伤，年纪相仿，年少丧失双亲在孤儿院长大的陆砚舟，和这个人物方方面面都很贴合。

他也不负众望的通过了培训测试，于一月中旬，成功潜入了犯罪集团。

在总部呆了半个月，他取得了k总的信任，继承了齐泽父亲的船，成了船老大。

整个二月，他接到了三次秘密运输器官出入境的任务，全部圆满完成了，这才让整条船的人信服。

但他的身份毕竟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但私底下，不少人还是有怨言的。

陆砚舟知道背后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所以不敢有任何异动。

今天，是他第一次向下线传递情报。

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能救下一个人的性命。

陆砚舟却不敢高兴，只有满腹忧心忡忡。

他害怕出现意外，也害怕自己暴露，让整个计划落空，害死和他一起潜伏的两个同事。

但好在现在一切都朝着他们事先推演的方向发展着。

风浪很大，但他不能靠岸。

因为有一条美人鱼，即将成为海鸥利爪下的食物。

他必须救下这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