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

“黎阿姨，我打算和黎素萱离婚了，到时候我会叫她去找部队领导打离婚报告。”

贺钧尧坐在黎母墓碑前，拿出一只行军水壶，往地上洒了些酒。

他红着眼眶，平静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钱嘉豪回来了，我也会按照当初和您的约定，把她还给……幸福。”

贺钧尧将剩下的酒自己喝完了，缓缓站起身轻呼一口气，走出墓园。

黎素萱是空军部队最年轻的空军中校，长相出众，大院里不少小伙子都对她有意。

更是嫉妒能娶她的贺钧尧。

可没人知道，他们这段婚姻根本没有感情基础，而是来源于一场报恩。

贺钧尧本是生活在福利院的孤儿，是得了黎母的资助才能够有条件上学。

直到一场车祸……

黎母推开了他，自己却卷进了车轮底下。

等到黎素萱赶去医院，黎母只留下一句“照顾好钧尧”就撒手人寰。

黎素萱遵照遗言嫁给了他，但始终对他冷淡。

贺钧尧知道，黎素萱一直觉得这段婚姻是他不要脸求来的。

可其实当初，在黎素萱赶过去前，黎母单独对他说的却是——

“钧尧，素萱心里一直想着钱嘉豪，我担心她走不出来，你答应我，帮我看好她……”

“等到钱嘉豪回来，你就再把她还给幸福……”

所以他们结婚这五年，贺钧尧只是在扮演一个偷走了别人的幸福的替身。

现在钱嘉豪回来了，他也报完了恩，该遵照约定退出了。

贺钧尧回到空军大院，刚上楼，却发现家门没关。

而黎素萱穿着一身棕绿色军装，就站在屋子中间，望着桌上被罩起来的残羹冷炙。

看样子是刚回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黎素萱立刻回过头，清冷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冰冷疏离。

见贺钧尧从外面回来，她皱了皱眉：“去哪了？”

贺钧尧进屋关上门换鞋：“出去了一趟。”

他说着，问黎素萱：“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她这会儿不是该跟钱嘉豪在一块吗？

毕竟昨晚，小姨子黎秋云见他做了一桌丰盛饭菜，还特意来嘲笑过他。

“嘉豪哥今天回国，我姐不会回来陪你过什么结婚纪念日的。”

“做人啊，还是要看清自己的位置。”

黎素萱顿了顿，没回答，而是将一个蓝色的礼盒递给他：“钧尧，纪念日快乐。”

贺钧尧接过，却没有打开，只是随手放在桌上，道了声谢。

而后才淡淡开口：“已经过了。”

黎素萱不懂：“什么？”

贺钧尧没忍住轻笑了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在昨天。”

黎素萱眼中划过一抹愧色：“昨天临时有演习，忙忘了。”

贺钧尧勾了勾唇，没有戳穿她的话。

黎素萱看向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沉默了瞬，说：“你去把菜热一热，我们今晚把纪念日补上……”

结婚五年，贺钧尧早已经习惯了她这股命令般的生硬语气。

可此刻他忽然想，她跟钱嘉豪说话的时候，还会这么冷冰冰吗？

“算了吧。”他淡淡出声打断。

在黎素萱诧异的目光中，他过去将菜都倒进了垃圾桶：“已经变质了，吃不了。”

其实现在不过四月，天气不热，只是他不想伺候了。

更没有心情跟她一起吃饭，补过什么纪念日。

他已经报完了恩，该走了。

黎素萱见贺钧尧这样，也冷下了脸，直接进了书房。

贺钧尧在厨房收拾完过去敲门：“我想跟你谈谈。”

黎素萱没有应声，也不给他开门。

贺钧尧知道她是生气了，深吸一口气说：“黎素萱，我们离婚吧。”

里面已经没有传出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