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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个清倌沈兰,太子在宫宴上提出要娶两位平妻。
我不愿自降身份,转头嫁给心悦于我多年的侯爷萧清安。
成亲后,我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直到我千辛万苦怀上孩子,却发现他送我的红玛瑙手钏,原是避孕的红麝香珠。
而他珍藏在书房里多年,说要当作聘礼的白玉簪,却刻满了兰花。
原来我不过是他替心上人搬开的一块绊脚石,他卧薪尝胆,拿我去铺沈兰的***。
我再傻,也不该看不透了。
一碗落子汤,一纸和离书,我与萧清安,一别两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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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您难道就真的忍心吗?”
丫鬟墨雨急红了眼睛,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汤碗:“夫人,若是侯爷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我淡淡一笑,伸手拿回了汤碗,毫不犹豫地将褐红色的汤汁一饮而尽。
“他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这个孩子,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嫁与萧清安的第六年,我吃尽了婆母以无子为由搓磨的苦,看遍了京城里的名医,才有了这个孩子。
墨雨只是一个丫鬟,尚且知道它来得不容易,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一切的我呢?
我苦涩地低头,看向手里被我攥得发紧的手钏。
这是萧清安送与我的聘礼之中,最不显眼的一份,却是我最珍爱的。
他曾经亲手为我戴上这串红玛瑙:“娶到阿满是我经年的妄想,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愿意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的手中。”
我长在西北,最爱红梅灼灼风华,他便送我这昂贵的红玛瑙。
那时的我自是满心欢喜与感动,以为苦尽甘来,终于得觅良人。
直到那给我安胎的医官皱着眉头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红玛瑙,而是能让妇人避孕的红麝香珠!”
这场萧清安用爱意精心编织的谎言,才在我的眼前揭开了一角。
落子汤发作得很快,我的小腹处已然有了震痛之感。
我求了六年的孩子,就这么化成了一滩血水。
就在这时,有***力敲响了房门。
“阿满,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将房门紧闭着?”
萧清安的声音担忧而急迫,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我慌忙将自己缩成一团,颤着声答道:“今日我身体不适,形容枯槁,不敢见侯爷。”
他不悦道,“那怎么能行,病了就要请太医。你莫不是又嫌药苦,不肯喝药吧?”
“阿满,若是你再不开门,我可要撞开了!”
房门晃动两下,就在要被他踹开之际,萧清安的身影顿住了。
一个小厮在他身旁耳语几句,原先因为我而焦急不已的萧清安骤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手扔扶在门上,却没有推开这扇摇摇欲坠的门。
“阿满,军中忽然有事,我去去便回。”
我长出了一口气,血肉淋漓的手摊在木桌上,再没有了一丝力气。
萧清安贵为镇安侯,在军中领的是闲职,能有什么要紧事呢?
无非是他心上的人,前些日子里染了风寒,太医又被太子妃拦着。
沈兰走投无路,终于求到了萧清安的头上。而他一听沈兰出了事,自然是心神大乱,巴巴地凑上去。
哪里还顾得上我呢?
墨雨哭着抱紧了我,抖着手替我擦尽了身下的血污:“***,这侯府给了您这样大的委屈受,我们不待了,我们回家吧!”
我眯起眼睛笑:“好啊,我们回家吧。”
我都快要忘了,我盛满曾经是京城中最骄傲明媚的贵女,是上将军府的嫡出大***。
便是不做他萧清安的妻子,我也只会活得更好。
2.
避孕的红玛瑙并足以使我对萧清安死心。
他多年来对我的珍重爱护人尽皆知,要我如何能一朝看破,相信那都是他为了沈兰铺路的忍辱负重?
可是前日里在书旁无意间碰掉的锦盒,却让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那是萧清安的珍爱之物,放在离手最近的位置,一看就是日日抚摸观摩的。
锦盒上写着“聘礼”二字,却不是他给我的聘礼,更不在我的聘礼单子上。
一支白玉的簪子静静躺在里面,刻满了兰花。
兰花高洁,素来是君子所爱之物,不为女子所追求。
满京城之中,唯有太子侧妃沈兰,她爱兰如命,名字中更有一个兰字。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腹中的疼痛不如心痛之万一。
唯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萧清安,我们和离吧。”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笔一画写好了和离书。
这些年的点滴在我眼前浮现,很多从前不明白的事,也忽然有了答案。
成婚时他予我十里红妆,在太子纳沈兰为侧妃的同一天。
他流着泪轻轻揭下盖头,“阿满,我终于娶到你了。”
我以为是喜极而泣,原来是心痛如绞。
去岁太子生辰,宫宴之上我和沈兰同时被野猫惊扰,掉入了水中。
我自幼惧水,萧清安最是清楚。可他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第一时间抱起了沈兰。
后来他捏着我的手解释道:“沈兰是太子侧妃,救她无非是向太子投诚罢了。”
可他看向沈兰的眼睛,分明柔情似水。
我在冰寒的水中浸坏了身子,落下了病根,足足养了三月才好。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我太傻,才会被蒙在鼓里,不能自拔。
好在,还不算太晚。
我停下笔,将和离书仔细地叠好塞进了床头的小柜中。
不过月余便是侯府老夫人的寿辰,老夫人待我极好,我想等她的寿辰过了,再离开侯府。
3.
直至夜深,萧清安才满身风雪地赶了回来。
他推开门时我正在清点嫁妆的单子。
萧清安揉了揉眉心,愣愣地问道:“阿满,怎么好好地收拾起了嫁妆?”
本朝规定,女子和离,是要带走自己的嫁妆的。
我抬眸,看着他颈侧被胭脂染红的衣领。
“左右在家中无事,随意收拾罢了。”
他不可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如往常一般亲昵地抱着我:“近来事物繁多,冷落我的阿满了,阿满不会怪我吧?”
萧清安眸如繁星,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一如这恩爱的许多年。
恍然间,我都要以为他当真爱惨了我。
小腹的抽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你忘了,我不喜欢兰花的香气。”
他的衣领之间,浸满了沈兰最爱的兰花香。
萧清安的笑顿住,急急忙忙脱去了外袍:“今日副将的夫人来了军中,许是从她身上沾染的,我这就去***…”
我叹了口气,只觉得深深疲惫,转身将自己塞进了被褥之中。
萧清安在屏风后等了又等,也没等来我如往日一般替他换下外衣,身影有几分的落寞。
“阿满,”他皱眉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总是一副死人脸?”
“都说了这香气是不小心沾染的,你偏要这般斤斤计较,果然是深宅之中的无用妇人!”
萧清安气得拂袖而去,到了门口却又顿住。
因为他看见了我的丫鬟墨雨,正在洗着一件满是血污的里衣。
萧清安的眼睛颤了颤,一把扯住墨雨的手:“这是夫人的里衣,她怎么,怎会流这样多的血?”
墨雨搪塞不过,他呼吸急促地抓上那件沾血的里衣,就要冲进来和我对质。
好在下一秒,一个声音陌生的婢女匆匆拦下了他,扑通一声跪下:“侯爷,***出事了!”
萧清安犹豫了一瞬,但很快他就转身离开:“阿满,等着我回来!”
那件血衣被他随手丢在了一边,抓起大氅跑进了无边夜色之中。
这样大的雪,也不能阻挡萧清安去护着他的心上人。
墨雨脸色为难地看着我,我平静地让她去熄了灯,和衣躺下。
“不用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4.
过了***,我身边的枕席还是凉的。
而太后传来旨意,宣我入宫。
走入明华殿,一眼就看见跪得挺拔的萧清安,他的身侧是哭得泪眼朦胧的沈兰。
他背对着我向太后行礼,扬声道:“太子当日抢着为兰儿赎身之时,可是保证过自己会对她好一辈子的。可如今她身怀有孕,却处处受到太子妃的折磨,太子便是这样对她好的?”
他语气森然,将沈兰拥入怀中:“若是如此,就算倾尽我镇安侯府,我也要带兰儿走!”
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眼睛被面前相拥的男女深深刺痛。
大殿之上,宫人们都自觉低下了头,不敢窥听这宫廷秘辛,可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悄悄弯起了唇,嘲弄地看着我。
纵使早就猜到了,可亲眼见到这一幕到底还是让我的心钝钝地痛了起来。
明堂之上被萧清安气得头痛的太后见了我,她扬唇笑道:“镇安侯这么护着***的侧妃,可有想过侯府也是有主母的?”
“哀家可听说你迎娶那盛家嫡女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你们不是夫妻恩爱和睦,满京称赞么?难道你对她就半分情谊也无?”
我僵在了原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萧清安的背影。
他没有察觉到我的目光,更加紧紧拥住怀里的人道:“太后糊涂了,怎么忘记了是你告诉我,太子退婚,盛家必定阻挠兰儿进入***。为了兰儿能够高枕无忧,我才装作对盛满情深意重。”
“若非如此,我萧清安怎么可能娶一个那般安静无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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