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救命恩人是当朝王妃。
与***琴瑟和鸣十几年。
后来,***变了心,
他为了迎自己的白月光过门,害死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便是那个白月光。
王妃出殡之日,
正是我们成婚之时。
1.若问整个上京哪家女子的命最好?那便是我。
沈玉昭。
不为别的,
只因当朝***萧誉元看上了我。
这个男人,可不一般。
他炙手可热,
十七岁随着先皇平定天下,是除了皇上之外整个朝廷最有权势的主儿。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换句话说,他若看上了谁,谁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也确实如此。
在我印象中,
他每来见我一回,都要送我一样极为难得的玩意儿。
金灿灿的珠宝,流水似的抬入我的厢房。
任凭我爹娘再为清高,在瞧见这一样又一样的奇珍异宝时,还是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他们拉住了我的手,老泪纵横。
说我这女儿生的巧,生的好,便是生十个儿子,
也不如我这女儿光耀沈家的门楣。
久而久之,京城里逐渐出现了一句俗语。
说什么,
宁为沈家女,不做富***。
2.十七岁生辰那天,借着萧誉元的名声,
那些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来了贺礼。
偌大的沈府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客人们赞我花容月貌,说我生的乖巧可人。
也怨不得能得到***的欢心。
对于这些虚言,
我是一向不予理会的。
彼时的我,只端坐在席间,垂着眼看着来往的客人,默不作声。
丝竹悦耳,鼓声阵阵。
好不热闹。
借着酒劲,几个丫鬟窃窃私语了起来「***送来的贺礼,
你们可看了没有?」说这话的是春梅,她是自小伴我长大的,也是丫鬟里最为随性的一个。
「那真真儿是让我这做奴婢的大开眼界。
」「何止是大开眼界啊?简直是闪瞎了我的眼!」
夏枝撑着红红的脸颊,眼里闪着别样的光「箱子里的夜明珠,是从南疆得的,
这珠子落在人手掌上,干净的就像流水似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呢。
」「还有那玉如意,
比我的手掌还大呢。
」她兴奋极了,边说边比划着。
「这***对咱们家姑娘真是一往情深。
」
其间也隐约能听到叹息之音。
只是可惜可惜,可惜***与姑娘两情相悦,
却始终不能终成眷属。
若问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家中有一悍妇。
她气量狭小,
仗着自己是***的结发妻子,与***同甘共苦多年,便在王府横行霸道了起来,
是宁死也不许我们姑娘进门。
就是***来趟沈府,也要躲着王妃的耳目。
可怜清清白白的沈家嫡女,竟成了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们一边说着,
一边向我投来一阵怜惜的目光。
听着她们的谈论,我不做任何回应,是微微抬起了眸子。
冷冷地看着空中那些飘零的雪落于我的手掌之上,然后又渐消于无形。
那些好的、坏的、似乎全然与我无关。
出神间,却听沈府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来人是个女子。
她穿着青绿色的衣裳,径直走到我的面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
狠狠的朝着我的脸颊扇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我的左脸顺势肿了起来。
嘈杂的筵席在这一掌落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有惊讶,有好奇,也有意料之中。
「你是哪家的人!」春梅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挡在我的跟前「怎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我是当阳侯家的二小姐!
是当今润王妃的亲妹妹!」女子扬起了下巴,指着我骂道「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害得我姐姐气坏了身子,卧病在床!」「我如何不能打你!」她向前一步,
又要一掌挥下。
不过这次,却被人拦了下来。
我抬头,只见那人死死的扣住女子的手腕,
他垂下眸,眉飞入鬓,长睫上沾了些零星的雪花。
是萧誉元。
「宋今儿!」男人咬了咬牙,
他的眼角在此刻因发怒而显得猩红「不得无礼!」「***!」
女子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姐姐才是你的结发妻子啊!」「她陪着你吃了这么多苦!」
「你如今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弃她于不顾吗?」说着说着,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莫要再和本王提那个善度的妇人!」萧誉元重重将她甩到了一边,然后蹲下身来,
细细的打量着我的伤势。
「昭儿,」看着我红肿的脸颊,他眉眼间全是心疼「委屈你了。
」
我不去理他,只缓缓站起身来,沉沉地唤了一声「宋二小姐。
」「你打我,我认。
」
「但你不该恨我。
」「我凭什么不能恨你!?」她死死的盯着我,说起话来如刀似箭,
直直刻进人的心里「你***有夫之妇,做着昧良心的事,害惨了我的姐姐!」「你这种人,
我如何能不恨你?」「不,」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
这世人只知***对我情根深重,却无一人问过我的心意。
我不爱他,更不愿跟他有半分瓜葛。
自始至终,都是他在仗着自己的身份,来胁迫着我的爱。
将一厢情愿的戏码,
硬生生唱成了两情相悦。
所以我又有什么值得恨的呢?遗憾的是,
我的话落在了女人耳里又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在装些什么?」她冷冷的骂了我一句,
然后转身重新回到了风雪之中。
可怜这世间来来往往千万人,竟无一人能读懂我的苦衷。
我盯着她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
3.在遇到萧誉元之前,我本是有一门婚约的。
对方是户部侍郎嫡次子,与我门当户对。
虽是自小定下的婚事,但我与他并不相识。
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及笄那年。
回忆那天,一袭青衫的俊美少年,站在海棠之下,
宛如水中透玉。
他朝着我浅浅施礼,只唤我「沈姑娘」。
一举一动,不肯逾越半分。
隔着半寸距离,我也只回他「赵家公子。
」游廊庭深,曲桥蜿蜒。
我们并肩而行。
一路上,
他同我聊山川,聊日月,聊那些在深宅之中从未见过的人和物。
最后,
聊到了我们的这桩婚事。
「女子的婚事,总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他偏过头看我,
目光中闪烁着怜惜之意「你也实在是可怜。
」我愣了下「公子说这话是何意?」
「在下只是觉得,这桩婚事,定的仓促了些,」他说起话来委婉,
言语中难掩愧疚「只考虑了门当户对,却从未过问过姑***心意。
」「这对姑娘,
实在不公平。
」见我仍在皱眉,他终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在下的意思是,姑娘若有心上人,
亦或者无心成婚,都可以直言相告的。
」漫天的海棠花落了下来,衬得他眉眼温柔。
「婚姻到底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在下不想强求姑娘,更不该强求。
」他说的那样的真诚,
那样的令人动容。
一种奇怪的暖意自心口处蔓延开来。
我只觉得,若与这样的人成了亲,
倒也能成就一段举案齐眉的佳话。
所以我认真地开了口。
「公子说笑了。
」「我满意你,
更满意这桩婚事。
」「你不要觉得愧疚。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相视而笑。
可惜,
这段好好的姻缘,全被萧誉元毁了。
在他得知我有这桩婚事后,第一时间逼迫我爹娘退了婚。
然后又利用手中的权利,不动声色的将赵家公子调去了蛮荒之地。
刚开始,
我也曾试图反抗过。
「***,」我俯身而拜,言语中满是恳求之意「我与赵家公子清清白白,
还请你不要为难与他。
」紧接着,我又提起了他的家室。
我说***已成亲多年,
实在不应该为了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伤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
殿内安静极了,
地上的香炉在缓缓吐着云烟。
萧誉元把玩着手中的圆环,他微挑着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我。
他只问了一句「有冲突吗?」「本王要得到你,和本王有家室,这两者之间有冲突吗?」
我愣在了原地。
竟不知如何回应。
指甲与玉环相碰,一声声叮当清脆。
见我迟迟不语,
他看着我,又问了一句。
「这世上的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他的语气那么的随意,
那么的心安理得。
「还是说——」萧誉元轻轻敛眉,
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毫不掩饰的野心「这只是你不想委身于本王的托词?」不然呢?
你以为呢?我很想这么答。
但我一想到我爹,我娘,还有沈家的一十三口。
以及萧誉元狠辣的手段。
我终是将这句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晃神间,萧誉元走下堂来,
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一种强大的威压感朝我袭来。
我下意识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揽住了我的腰。
冰凉的触感在胸前划过。
温热又暧昧的吐息在耳边缠绕着。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提起了他的夫人。
那个明媚而又张扬的侯府嫡女。
「这世间女子,
大多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死死的拽紧了衣角,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威胁。
「***如此,
不怕寒了王妃的心吗?」萧誉元啊萧誉元,我在你面前,确实低贱如蝼蚁,
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但你的夫人呢?你那手握重权,背靠侯府,
眼里又一向揉不得沙子的夫人呢?你过得了她这关吗?亦或者说,你敢得罪她吗?
一些皆如我所料,在听到这句话后,他果然犹豫了。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松开了手。
而我也得以长舒一口气。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忽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沈玉昭——」
「你放心,这天底下,还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
」漫天的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晃得我竟有些睁不开眼。
「那些阻止本王的人,都该死。
」我心下一惊,
忍不住张口「莫非——」「你要?」「与你无关。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4.生辰夜后的第二天,几个嬷嬷找上了我。
她们自称是王府的人。
所来之意也不过是因为王妃要见我。
终究是坐不住了吗?望着这一双双带着恨意的眼神,
我攥紧了衣袖,浅浅应了声「好。
」一路上,我心中忐忑难安。
王妃会说些什么呢?
会埋怨我夺了她的心上人吗?还是说,要为宋二小姐讨回公道的呢?而我,
又能解释些什么呢?各种各样的猜想,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真正见了面,
才方知是自己狭隘了。
王妃并不怨我。
那个人人口中骄傲热烈的女子,此刻正躺在病榻之上,
一张脸苍白如纸。
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她强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屏退了在场的所有人。
浅笑着说了声「沈姑娘。
」「委屈你了。
」我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王妃,何出此言?」于情于理,该道歉的应是我才对。
「生辰宴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女人顿了一下,言语中满是歉意「都是今儿的错。
」「她年纪尚幼,做事也不知轻重,
听了几句风言风语,便信以为真。
」「沈姑娘,你实在是受委屈了。
」见我仍在迟疑,
她又加了一句「她并不是有心的,还请不要怪罪于她。
」听得出来,这一字一句,
皆是发自肺腑。
「王妃误会了,」我垂下了眸子,笑着摇了摇头「宋二小姐她……并没有错。
」「许多事,确实如她所说。
」「我的确与***纠缠不清,也的确伤透了你的心。
」
「纵使这种种不是出自我本心——」说到此处,我长叹了一口气。
「却皆是因我而起。
」
「那一巴掌,是我该受的——」「不,」王妃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她虽缠绵病榻,
却眉眼坚毅,说起话来也一如从前「不怨你。
」「都是他的错。
」「是他变了心,
也是纠缠的你。
」女人摇着头,耳边钗环琳琅作响「你本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却因他的缘故,
落尽了风言风语的名声。
」「若你替他承担了这份罪过,岂不是作贱了自己?」我哑然。
冷风顺着半掩的纱窗吹了进来,挟着几朵粉红色的海棠花瓣。
我从未想过,这世间,
会有这么清醒的女子。
「王妃,你真的这样想的吗?」我抬起了头,与她四目相对。
「您真的,不怨我吗?」「如果说一点也不怨,那必然是假的。
」她话说的直白,
并不遮掩自己的心思「毕竟,我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在全心全意的爱着另一个人。
」
「我如何能不怨?」「不过,我分得清。
」月光下,她的眼神清澈,
亮如昼星「分得清对与错,也知晓你的不易。
」「正如我所说的一样,你和我都是可怜人。
」
「错的,只有萧誉元。
」听到这样的话,我一时难言。
我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女人,
究竟是经历了多少不眠的日夜,才想通了这样的道理。
清醒的看着所爱之人移情别恋,
她该有多么的痛啊?萧誉元,你这一生,亏欠了太多人。
「沈姑娘,」女人唤了我一声,
她的话中夹杂着悠悠的风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他——」她环顾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
便有意放轻了声音。
「是如何相识的。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在这样的夜色之中,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柔。
「兴武十三年春庚子月,扬州突发大水,我们一家人逃往京城。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讲出了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在逃难的路上,我遇到了身受重伤的***。
」「我救了他,给了他一袋干粮。
」「仅此而已。
」「兴武十三年啊……」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已经这么早了。
」她抬起了头,
又问了一句「那后来呢?」「后来,***胜仗归来,找到了我,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又说对我情根深种,」我咬了咬牙「总之,闹的是满城风雨。
」那时,
人人都羡慕我得到了***的青睐,羡慕流水似的珍宝抬进了沈府。
可只有我知道,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沉默。
很长时间的沉默。
「你知道吗?」过了许久许久,她终于开口。
「我们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
」「十六岁那年,我如愿嫁给了他。
」「成亲的那天晚上,
他牵着我的手,说此生绝不负我。
」她闭上了双眸,曾经的承诺言犹在耳。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