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些事情,发生在2018年的初夏,地点是西安的终南山。
终南山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历史上就有很多佛教道教的高人在此隐居,
现在里面也还是有隐士,是不是高人不好说,
但相对于在闹市中接待游客的寺院与道观里的出家人来说,他们想要修行的心,
也许会更加虔诚一些。
我倒不是要说终南山里的隐士们,而是想说,一个地方如果气场好,
人会去,非人也会去。
我要说的这些事儿,便是与终南山里的非人有关系。
那年夏天,
我跟几个朋友去山里住了几天,发生了一些事儿。
为什么我们要去山里住呢?
说起来有些好笑,因为公司要搞团建。
我们是一家做瑜伽培训的小公司,员工不多,
但有十来个助教老师,也算是一个团队的,所以,这样的团建,
公司就没有很高的预算给到我们。
也是凑巧,那年夏天,我们是在西安做培训,
当地的一个瑜伽老师就介绍了山里的一个房子给我们,说可以免费去住,
房子里锅碗瓢盆都有,也通了电,可以在山下带些米面蔬菜自己做饭,
大家一起动手一起生活,也算是团队活动嘛。
于是我们就很开心的去了。
长期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对住山这件事,还是充满向往的。
这房子原本是一个山民家的老宅,
得有个几十年了,被一群佛教的居士长租下来,加固并简单装修了一下,
供养给他们的师父偶尔在此闭关,他们有空也会结伴来住住,打打坐念念佛,
或是单纯地逃离城市一段时间吧。
这房子是三间堂屋,正中的房间是以前的客厅,
靠门的地方是一个烧煤球的炉子,估计是那位师父冬天来闭关的时候才用,
炉子旁摆了一张野餐桌,上面放着一个电饭锅,一个电磁炉,一个蒸锅和一个炒菜的锅,
其他是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碗、盘子和筷子也都有,生活用品也算是齐全的。
客厅靠里面自地面加高了三十厘米做成了一个矮铺,铺着榻榻米,上面放了一个供桌,
供桌上有香炉、烛台和一尊***菩萨的木雕,铺上还有几个榻榻米坐垫,几张盖毯,
整整齐齐的收在角落里。
左右两个房间都是做成了大通铺的榻榻米,一米高,
一排可以睡五六个人,其他的空间就用来堆放杂物,塑料收纳箱、防潮垫、衣架、脸盆等等。
我们这次来的有***个人,我跟另外一个女生还有一对年轻夫妇住在靠左边的房间,
其他人住右手边朝东的房间。
这儿要特别说一下,我们这批人里面,只有一个男生,
其他都是女生,毕竟,瑜伽老师还是以女性居多的。
刚到那儿,我们就明白了一点点,
为什么古代现代想要好好修行的人会选择终南山。
这个地方的气场真的是超级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刚刚到这儿就开始放屁,话不好听但是真的。
我们是中午到的,
一个下午我都在一边跟大家一起打扫卫生一边不停的放屁,我前前后后得放了一百多个屁,
很夸张吧?但是是真的。
一开始我还一直跟大家道歉,众人也哄笑调侃一下,
后来我也不道歉了,一直放屁都没了新意,并且,我那会儿放得屁它也不臭,
应该只是肠道在排浊气,大家听个响儿,也不影响什么,就该干嘛干嘛。
下午,
我们干了不少活儿。
把院子里脚脖子深的草拔了拔,锅碗瓢盆都洗了,
睡袋和防潮垫拿出来晒,房间里的榻榻米大通铺桌子等也都用干毛巾擦了一遍,
点了鼠尾草把房子里熏了熏。
说起来就几句话,但这些活儿,
我们***个人马不停蹄干了两三个小时,才觉得房子有了些人气儿,能住人了。
房子下面二十米就是溪流,从山顶流下来的水清冽甘甜,非常干净,可以直接喝,不用过滤。
但由于房子小半年没人住,又是初夏,
下去的那条小道已经被左右一人高的草给挡得不能走人了,
这时候就是体现那名唯一的男生价值的时候,
他挥舞镰刀很卖力地给我们砍出了一条下去取水的道儿。
此处,各位看官要留意了,
开路这个活儿,只有他一人干过。
收拾的差不多了,菜也洗了,天色转暗,我们就开始做饭,
一群不怎么擅长做饭的人,竟然还烙了葱油饼,做了锅素面,不晓得为什么,
吃起来真的特别香,虽然,我们也只用了油盐和十三香。
吃好饭,天也黑了,
我们就生了篝火,坐在院子里用山泉水煮水泡茶聊天。
这些都没什么稀奇的,
到这会儿都还是非常普通的经历。
但天黑了以后,大家就都觉得,山里的夜晚与白天,
差别简直是天上地下。
首先,从白天过渡到夜晚,这个过程发生的不可思议的快。
我们谁都没去留意,但好像洗个碗、进屋拿了个东西、生个火的功夫,诶,天咋就黑了?
似乎太阳落下去,光就没了。
这跟城市里很不一样,城市里有各种灯光,
把这白天到夜晚过渡的时间段给模糊了,以至于我们常常觉得白天也没有太白,
夜晚也没有太黑。
但在山里不一样。
在山里,白天阳气极盛,也或许是氧气足的原因,
人都会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但不是脚下无根的那种飘,而是身体很轻盈,
总觉得一跃就能像猴子一样蹦树上的那种轻盈。
晚上,太阳下去后,
立刻就能感觉到森森的阴气,白天熟悉又亲切的树啊草啊墙体啊屋顶啊,
挂在墙上的斗笠和大蒜啊等等,突然都笼罩了一层不确定的恐怖气息,
让人总觉得表面之下定然有什么东西,让你不敢去揭开了看看。
山里的夜晚,也很安静,
安静到连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都特别刺耳,连虫子的鸣叫声都有了对人的威慑力,
我们不得不持续地说话谈笑,才能不去感受那可怕的宁静。
然后就是黑暗,
但又不是完全的黑,即使到了半夜,天空都还是淡淡的青蓝色,
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远山的轮廓,可以看到乌黑的树干与枝丫,
只是这非完全的黑却像是一个巨大的有吸力的黑洞,让人感觉自己无限渺小,
似乎你再看它一秒钟就会被它吸进去。
于是,第二天晚上,过了八点,就没有人敢喝水了,
因为没有人愿意再半夜起来去房后上厕所。
虽然不敢出门,
但因为都市人习惯了晚上11点才睡觉,早了也睡不着,大家就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坐着聊天,
甚至越聊越嗨,据说过了子时都还不睡。
之所以用“据说”两个字,
是因为我没有参与半夜的聊天,是后来才听她们说的。
我睡得比她们早,
原因可能是我比较胆儿小,也或者是我心里想的多,
总觉得在这样安静、幽暗又孤立的山间的小房子里半夜吵吵闹闹的终归不太好,
打扰了这环境。
白天是属于人的,夜晚不是属于我们人类的,就应该早早睡觉,
把空间让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晚上聊天总是聊到吵起来,到了半夜,
每个人性格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易怒又暴躁,还有些较真儿和神经质,有一次,
有两个女生还差点要动手挠对方几下。
但白天她们再讨论头天晚上的事情,
都不晓得自己为啥就爆了,大家说得话都挺平常的呀,人人都挺纳闷儿。
不睡觉的人怪怪的,
睡觉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山里的房子,窗户开得都很小,只有朝南的那面墙,
开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小窗,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花纹玻璃,暗暗的,也没有装窗帘。
晚上躺在大通铺上,透过窗玻璃还能看到外面天空极暗的蓝色。
这样的场景,
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电视剧里的怪诞场景,总怕那上面突然浮现出一张脸什么的。
可能真的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睡我旁边的女生,第二天晚上就梦到一个老头站在窗口看我们。
她说,那老头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吓人,还挺面目和善的,也没有要做什么,
好像就是隔壁老大爷没事儿来串串门儿的感觉,瞧瞧是谁住进来了。
我也做了个梦,其实,
我并不确定我那个是不是梦。
反正就是半夜正睡着,突然有东西掉在了我脚上,
我瞬间就醒了。
只是没有听到声音,但它掉下来砸到我脚的感觉特别真实,
我第一反应是一只老鼠从房顶掉下来了,就本能的两脚扑腾着要把它踹下去,按道理说,
要么它会被我踹地上,要么它会在大通铺上到处乱窜,总是得发出一些动静来。
可是,
什么都没有。
我既没有听到它掉地上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它在大通铺上爬的声音,
也没有感觉到它在我睡袋上脚部的位置有任何其他动静。
好像它只是砸下来,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