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瑶走了三年。

三年以来。

她一直不被允许回国，被陈家父母强制留在了国外，她被封锁了有关和周惟惟的所有消息，却还是能打听到周惟惟的现状。

陈梦瑶不会让周惟惟过的潇洒。

是因为，在陈梦瑶眼里。

陈宥礼是她的。

周惟惟听着那段话，还是觉得可笑，笑自己愚蠢，也笑自己真心错付，在窗外极为热闹的夜空中，她拿在手里的电话突然就响了。

她心脏一跳，看着来电，鼻头酸涩，按下了接听。

是陈宥礼。

陈宥礼那头很吵，听得出来他语气愉悦，是高兴的样子。

他问周惟惟。

“你在哪？”

“瑶瑶回来了，你怎么没来。”

“你作为嫂子，是不是太不合格，你是不是还在计较三年前的事情？”

陈宥礼替陈梦瑶解释。

“瑶瑶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是被我们宠坏了，你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头，难道也不明白，你如今的生活多来之不易？”

是啊。

在陈宥礼眼里。

周惟惟懂事体贴，是个性格脾气都很好的女孩，因为她知道，自己一路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因为她见过人间的疾苦，见过大山里的孩子常常食不果腹，自然就明白，今天得到的一切，都多么来之不易。

可是陈宥礼。

他不会明白，周惟惟从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周惟惟在乎的，只有陈宥礼，她只在乎陈宥礼，在她贫瘠的精神世界，滋养过她的春天。

她吸了吸鼻子，想尽可能保持平静点。

但还是没忍住呜咽一声。

她快速捂住嘴，生怕被陈宥礼听见，病房里走进来护士提醒，“周小姐，可以去往手术室了。”

她眼睛蓄满了眼泪，心也下了一场暴雨，暴雨卷走了她为数不多的，和陈宥礼之间仅存的温暖。

她和陈宥礼的孩子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她和陈宥礼之间唯一的维系也会消失，她好舍不得啊，她好想问问陈宥礼为什么对她这么狠心，却听到陈宥礼语气带着几分关切问她。

“你生病了？”

陈宥礼又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好像听见了‘手术’之类的话，下意识追问。

“生什么病了，怎么没和我说？”

陈宥礼刚要问下去，就被人喊住。

“哥。”

陈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语气埋怨，“他们都欺负我，你快来呀。”

“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我可是有帮手的。”

陈梦瑶缠着陈宥礼不放。

陈宥礼看着陈梦瑶抱着自己胳膊不撒手，还是不忍心拒绝，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周惟惟能有什么事呢。

等结束了这边，再去看周惟惟，也来得及的想法。

陈宥礼答应了陈梦瑶。

“好，哥哥去帮你报仇。”

陈宥礼对电话里对人说：“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让李妈炖个鸡汤去照看你，我这里有事还要忙，不和你说了。”

陈宥礼挂了电话。

连带着电话那头的热闹，也一起戛然而止。

周惟惟嘴角泛起苦涩，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卡在喉咙里的那句，她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她跟着护士进入手术室。

看着头顶上方的白织灯，在医生注入麻醉前，听见医生问，“要通知家属吗。”

她摇摇头。

“不用了。”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我没有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