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蓁瞳孔紧缩,愣在原地。
她苍白嘴唇颤了颤,哽声:“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她去巴黎这么多年,你们又没有联系……”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联系,”裴至南打断她的话,“上海到巴黎的直飞航班不过12小时,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去见她。”
黎晚蓁摇头,空洞的眼瞳里充斥着抗拒。
她说:“这一定是你编的,你只是想让我死心。”
“我没那么无聊。”
黎晚蓁被他一句话堵住,身体摇摇欲坠。
是,裴至南确实不会做这种事。他永远那么理智,那么清醒,无情无欲得好似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裴至南漠然地看着黎晚蓁痛苦的神情,绕开她往楼梯走去。
忽地,黎晚蓁出声喊住他。
“你以前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这句话还算数吗?”
裴至南站在楼梯上,垂落的目光冷如冰霜,没有半分怜惜。他勾勾嘴角,反问:“我随便说的,你也信?”
说完,抛下黎晚蓁一人,只身上楼。
黎晚蓁站在黑暗里,脸上血色尽失,寒冷从四肢逐渐漫布她的全身。她猛地捂住嘴,冲到洗手间,哇的吐出来后才发现洗手池里全是血水。
眼泪霎时模糊了视线。
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王医生,我决定了,半个月后入院接受治疗……对,不用告诉我家里人。”
黎晚蓁拧开水龙头,把血水冲掉,然后像无力支撑般滑坐在地上,嘶哑不堪地痛哭。
裴至南,我不要再爱你。
黎晚蓁彻夜未眠,第二天下楼时,眼睛红肿得像杏仁。
她扫了眼坐在桌旁吃早餐的裴至南,不甘心地咬了下唇瓣。为什么裴至南总是可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为什么难过的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黎晚蓁咽下满腔酸楚,强装无事地走过去。
“我开了新卡,副卡你拿着用。”
裴至南眼神没有离开手中报纸,只是随口说着。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昨晚两人的龃龉只是黎晚蓁的幻觉。
看着那张带有特殊标志的卡,黎晚蓁却在想,她是不是该把这些年花的钱都还给裴至南?她马上就要离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和裴至南两清,互不亏欠。
去工坊清算一下吧,希望把所有木雕都卖掉,能还得起裴至南在她身上花的钱。
黎晚蓁一句话不说,无视裴至南般往门口走去。只是还没开门,就被叫住。
裴至南放下报纸,指了指桌上的早餐。蟹粉小笼包,南瓜小米粥,都是她喜欢吃的早餐。黎晚蓁心头不争气地动了下,看向裴至南,他今天戴了无框眼镜,淡漠英俊的面容流露出禁欲清冷的贵气。
黎晚蓁收回视线,侧开脸不敢再看他。
她怕自己多看几眼,就舍不得走了。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不吃早饭就想出门,”裴至南摁了摁眉间,“闹别扭也要有个度,我的耐心有限。”
黎晚蓁闻言,低低苦笑了下。
她望着裴至南,眼神有难言的悲戚。
“爸妈搬去瑞典前嘱咐你照顾我,就因为他们的话,你得不得和我绑在一起。裴至南,你是不是也累了?”
裴至南眼神微微闪了下,他拿起咖啡抿了口,淡道:“习惯就好。”
习惯确实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黎晚蓁想,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裴至南对她的照顾,所以总觉得能和他有不一样的结局。
事实证明,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黎晚蓁笑了笑:“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很快,裴至南就可以不用成天对着她。
裴至南略微皱眉,他没明白黎晚蓁的意思,正张嘴要追问时,门铃响了起来。
裴至南起身去开门,门一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孟珺,身后大包小包的。黎晚蓁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些行李里有不少孕妇早期要用的东西,
黎晚蓁的血液瞬间冻住般。
她想,裴至南果真没骗她,孟珺确实怀孕了。
孟珺和裴至南是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她比黎晚蓁年长四岁,更显成熟风韵,眉眼十分温婉。黎晚蓁自虐般看着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谈笑的画面。
她都忘了裴至南有多久没对她笑过了。
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自在吗?
裴至南一手帮孟珺拿行李,另一手曲起,好让孟珺扶着他。孟珺双颊含羞,抬手轻轻搭住裴至南的手臂,像新主人般款款走进大门。
黎晚蓁往上抬了抬视线,好把眼底的湿漉逼回去。她想起以前裴至南也是这么珍视她的:她怕打雷怕黑,裴至南会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睡;她读书时被欺负,裴至南绝对会帮她出头;她发烧,裴至南就彻夜守在她床头……
可惜这些美好,全都消失了在裴至南十八岁生日那天。
黎晚蓁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一夜之间就变得不一样。为什么前一天还对她那么好的裴至南,第二天就和她渐行渐远。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黎晚蓁闭了闭眼,默默忍受心里的痛苦。
“晚蓁妹妹也在呀,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孟珺笑得格外温柔,“以后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不麻烦,因为我不会多照顾你,你可以请个保姆。”
黎晚蓁冷冷地说,搞得孟珺一愣,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珺无辜地看向裴至南,裴至南皱眉,对黎晚蓁说:“没礼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