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无动于衷的坐在那儿，冷酷的没有一丝人味儿，他那张卓绝俊脸，笼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莫烟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了。

是啊，六年，足以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六年前的厉景煜，穿廉价的白衬衫，如今，他穿着昂贵的高定衬衫，就在她眼前，可她，却忽然觉得他距离她好远，好远。

厉景煜没再继续发话，这便是愿意放莫烟走的意思。

陆之律拿起桌上那叠钱，丢在莫烟身上，莫烟没接住。

那些钱，便掉落在莫烟脚边。

“莫大小姐，挣钱都不容易的，今晚算你走运，厉总生日，心情好，放过你了。”

莫烟点点头，蹲下身子，用那双已经起了红疹的手去捡地上的钱，“谢谢厉总，谢谢陆总，谢谢江总。”

就在莫烟捡到最后一张钞票时，一只手工定制的昂贵皮鞋，踩在了那张钞票上。

厉景煜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仿佛看着一粒渺小微尘。

莫烟用手拉那张钞票，厉景煜并不抬脚。

她低着头，一滴眼泪砸在他皮鞋上，她哑着声说：“厉总，请高抬贵脚，放过我。”

“莫烟，你觉得委屈？”

“不……不委屈。”

更是不敢委屈，这是她欠他的。

男人勾唇，笑意冷沉的没有半分温度：“在里面那三年，1095天，我每天都像你现在这样，苟延残喘。莫烟，你没有资格委屈，今晚，就当做是我收的那三年的一点利息。”

莫烟捡了钱，拎着小提琴，脚步虚浮的走到包间门口。

厉景煜目不斜视，没去看她一眼，只仰头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冷声提醒莫烟：“还有，莫小姐脖子上戴的那枚银戒指，碍眼。”

莫烟僵硬的站在门口，背对着厉景煜。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用银链子串上的那枚素银戒指，这是六年前，厉景煜买的情侣对戒，银子的，不值钱，可莫烟却一直视若珍宝。

“我戴习惯了，这戒指，既然六年前就送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戴不戴在身上，都与厉总无关吧。”

何况，这是六年前的厉景煜送给她的，是那个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厉景煜。

她私心的，想保留一点点美好的回忆，虽然那点回忆，足以令她在深夜心如刀绞。

可鬼迷心窍的，莫烟就想偏执这么一回。

她的固执，似是挑起了厉景煜怒意。

“滚。”

莫烟走了。

男人手中的酒杯，砰一声，瞬间被捏爆！

香浓的酒液，混着掌心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砸在地上。

陆之律和江屿川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莫烟一出现，会掀起厉景煜这么大的情绪。

“景煜，今晚是我不好，考虑欠妥！”

暗淡光线下，男人冷眼看着掌心不停滴落的血珠，眼角猩红的冷哼一声：“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无、趣。”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江屿川虽和厉景煜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可说到底，厉景煜还是他的上司。这些年，厉景煜变得越来越讳莫如深，情绪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江屿川也不敢忤逆他。

“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尤其是莫烟的事。”

厉景煜发了话，江屿川只好听从。

毕竟，这是厉景煜和莫烟的私人恩怨，旁人也不太好插手。

陆之律看着厉景煜离去的背影，勾着江屿川的肩膀说：“川儿，你说你平时精明的很，今晚怎么就偏偏犯蠢了？”

“我以为，六年时间，景煜早就放下了。当年，他们两个，也算是帝都大学的一段佳话，金童玉女，我不希望景煜一直活在仇恨中，这六年来，他不仅和莫烟越走越远，就连和我们俩，都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