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
向后退了一步。
也不再喊他叔叔了。
他看着我眼神中的警惕,立刻变得恼怒起来,“不是想求我,放过你姥爷?只要你跪下,承认自己是个狗杂,种,我可以考虑。”
我拎着桌上的香蕉转身就走。
走到病房门口,和一个女人撞在了一起。
“走路不长眼啊......默默?”
我似乎听到了我妈的声音,诧异间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蜡黄而又熟悉的脸。
妈妈脸色蜡黄,整个人像是放蔫的香蕉,又老又丑。
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要不是她的声音,我还认不出来。
以前的她,喜欢打扮,就算家里没钱,也会从牙缝里挤出一点来,去批发市场买便宜的化妆品。
可如今,她素面朝天,而且满眼皱纹,像是老了十岁。
“你怎么过来了?” 妈妈把我拽到走廊上,盯着我的眼睛生气的问。
一年多不见,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思念,那声妈卡在喉咙里,滚轮几圈,怎么都叫不出来,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她更生气了,推搡了我一把,“哑巴了,连声妈都不叫,真是个狗东西。”
这些年,骂我狗东西的人多了,我已经免疫,也不在意了。
我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抬起头,看着她陌生又熟悉的脸,问道,“姥爷被抓起来了,你能救救他吗?”
“怎么救,他脾气又臭又硬,说两句就动手,以前还杀了......”
话说一半,妈妈忽然停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麻利的点了火,火光一明一暗之间,变成了一句唾弃,“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烦死了,都他妈的死了算了。”
说完,她几口吸完烟,丢了烟蒂,去了病房。
我站在病房门口,没有离开。
警察叔叔说,想要救姥爷,就得求当事人谅解。
我不能走。
当天,妈妈从病房进进出出,刚开始看到我,还会让我滚回去,后来就当我是空气,也不理睬。
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来回穿梭,直到深夜,一声刺耳的叫声响起,听出是我妈的叫喊声,我赶紧冲进病房。
病房内,秦东攥着保温杯,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妈的脸上。
我妈的头和脸都湿漉漉的,滚烫的热水从她头顶浇下,还冒着热气。
秦东揪着她的头发,一边敲,一边叫,“伺候我你不耐烦是不是?真以为自己还是高中的女神,我还会围着你转,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连十万块都拿不出来,还敢打瞌睡,别忘了,是你爹把老子打成这样子的,你他妈的就该负责到底。”
我妈哭着求饶,一遍遍的道歉,说自己错了。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冲上去,推开秦东的手,把我妈拉回来,用袖子帮她擦着脸上的水,看着她脸上通红的烫伤,担心的问,“妈,你没事吧。”
我妈看到是我,眉心拧起,眸子浮上一层冷色,将我推开,“滚,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个狗东西害的。”
我觉得委屈,觉得她莫名其妙,不再理她,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