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朗穿着军装，她穿着警服，两个人紧挨在一起。

她浅浅勾唇，可顾明朗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明明是结婚照，此刻看上去，倒像是将两张毫不相干的证件照合在了一起。

天边传来第一缕晨光时，林秀棠踩着椅子把照片取了下来放进了杂物间的角落里。

顾明朗是这天下午才回来的。

林秀棠醒来时，就见顾明朗坐在沙发上。

一见到她，顾明朗起身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睡到现在？身体哪里不舒服？”

他有时候似乎很细心，随时能发现她身体的变化。

有时候又粗心到，连他们俩的结婚照不见了也毫无察觉。

林秀棠有些贪恋那宽厚掌心的温度，却又闭了闭眼，强逼着自己把头别开。

“难得休息，睡个午觉。”

她说完，便看到顾明朗另一只手上拿着两张剧团的票。

看见她的目光，顾明朗抬手：“慕凝送我们的票，明晚的演出，说是为了昨天的事道歉。”

“秀棠，昨天我不该那么说你，抱歉。”他的眼神带着歉意。

好像只要不在姜慕凝身边他就又成了那个冷静理智的顾团长。

林秀棠鼻尖一阵酸涩，又强压下去。

她问顾明朗：“你要去吗？”

顾明朗轻嗯一声：“明天晚上没什么事，咱俩一起去看看。”

林秀棠想起之前顾明朗说训下属：“你们一个个训练没精神，看表演的时候，倒是闹腾。”

“那剧团的演出，就那么有意思吗，现在还没回过神！”

林秀棠垂下眉眼。

这个答案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姜慕凝的表演，他怎么舍得错过。

可她的心仍是不可避免地泛起刺痛。

她指尖掐进掌心，嘴角却勾起：“那就…去吧。”

去告别曾经的自己吧，也去斩断她最后的念想。

顾明朗回来似乎就是为了通知她这件事。

放下票，他又大步流星离开。

林秀棠将目光放在一旁的演出票上：【华天大剧院，演出时间：十月十三日晚上八点】

十月十三日是他们领结婚证的日子，但顾明朗从不记得。

这一天曾因结婚被赋予的特殊意义，好像从来只对她一个人有效。

林秀棠以为自己可以忍，可五脏六腑还是翻搅起来。

就像骨头里长出了一片刺，不依不饶地啃噬着她血肉里的爱意。

她默默换了衣服，去了火车站。

来到售票窗口，她说：“同志，请您给我一张后天上午去榕城的车票。”

原本离开只差四天，可她等不到最后的期限了，她决定提前离开。

……

十月十三日，结婚纪念日，距离离开的日子倒计时两天！

这天，林秀棠起得很早。

她换上一身好看的衣服，一个人在北京四处逛了起来。

明明来了北京这么久，可她生活似乎只有顾明朗和工作，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

她也曾和顾明朗提过想到处逛逛，可顾明朗说：“现在忙，以后的时间多着呢！”

林秀棠去了年轻人最喜欢的后海，去了故宫，去看了毛主席……

最后在天安门前，她花钱请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等她回到家时，是下午五点半，顾明朗已经在家里了。

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有这么早回家过。

可今天，他却破例了。

林秀棠问：“这么早，演出不是要八点才开始？”

顾明朗没回答，而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林秀棠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笑道：“嗯，今天到处逛了逛，故宫，天安门，北京真大啊！”

顾明朗一怔：“不是说以后我有空了，带你去看。”

林秀棠想到那些从未实现过的承诺，原本疏朗明亮的眼眸一点点暗沉下去。

喉间也像是被什么堵住，她声音里的雀跃也掉落，最后只是轻声笑了笑：“我发现，很多事，原来一个人也可以做。”

顾明朗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他眉头一蹙，刚要说话，林秀棠若无其事道：“饿了吧，我去做饭。”

顾明朗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不用做饭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我的几个战友，还有慕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