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了一把嵌满宝石的匕首,在朱远洲眼前晃了晃。
锋利的刀刃露出丝丝寒气,朱远洲瞬间软了下来。
「我,我是朝之重臣,你就算贵为公主,也不能滥用私刑!我,我要去启奏陛下!」
重臣?是指皇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任命的那个翰林院学士的虚职?
亦或者被人捧得高了,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忘记了?
我心中也有疑惑。
朱远洲能在他嫡母手下忍辱负重多年,即便已经厌恶与我,也不该就此撕破脸才对。
多年的尔虞我诈,让我立刻警觉起来。
我没有撕破脸皮,而是故作悲伤道:
「你我夫妻十七载,我确实舍不得你。但我贵为长公主,我的驸马此生只能有我一人。至于那女子嘛,我会派人将她打发走。翰林院你也不要去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朱远洲竟也不装了,对我咆哮起来:
「沈霜地,你就算是陛下的亲妹,也别想让我罢官!你以为我没有别的靠山吗?我告诉你,时至今日,我早已不需要依附你。」
「很快,我就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沉默了片刻,皇兄又不是傻了,怎么可能让朱远洲万人之上?
不过朱远洲的话却让我意识到,有些事不是空穴来风。
我需要去证实一下,朱远洲是攀上了什么人。
9.
第二日,我就进宫去见了皇兄。
两月未见,他依旧和从前一样待我,并未有任何不同。
行过礼后,我旁敲侧击道:
「看皇兄气色极好,不知可是有什么喜事?」
皇兄哈哈大笑,正欲解释,就听得一声娇俏声传来:
「灵儿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叩拜声一片。
我看向来人,一身宫装,应该是皇兄后宫里的妃嫔,但我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
皇兄两步上前,亲自将那女子扶起,低声责怪。
「不是让你在自己的寝宫里休息,怎么又跑出来吹风,现下天气转凉,若是病了如何是好?」
「有什么想要的,你便去寻皇后,朕已经告诉过她了,一切紧着你的需要来。」
皇兄温柔的语气,竟然是我都不曾听过的。
我眯了眯眼,对此女更加重视起来。
皇兄絮叨完,才想起了我还在,笑着转身给我介绍。
「这是灵嫔,原本是皇后宫里服侍的,三个月前朕喝醉了酒,咳——如今已有了身孕。」
「对了,原本她以为自己无父无母,锦衣卫去查她家世时,竟然查出来……」
皇兄兴奋地看了我一眼,「她竟然是魏国公流落在外的女儿,与你的驸马乃是兄妹,你说巧不巧!」
我的脑海顿时嗡鸣,也终于明白朱远洲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了。
皇兄子嗣不丰,除了贵妃膝下的一位皇子外,也只剩下两位公主。
皇后张氏虽与皇兄伉俪多年,可到底没能怀上一儿半女。
再看眼前正与我攀亲的灵嫔,我倏然笑了。
这分明就是冲我来的啊!
灵嫔肚子里的,哪怕不是皇子,只要平安的生下来,也会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有她给皇兄日日吹忱边风,对我极其不利。
原来她就是朱远洲的救命稻草啊。
10.
当着皇兄的面,我笑着摘下了手上的玉镯,套在了灵嫔的腕上。
「真是恭喜皇兄了!等小侄子出生,我一定再备一份大礼!」
果然是魏国公府的血脉,这个灵嫔和她兄长朱远洲一样,一旦身居高位,傲慢贪婪的本性就暴露无遗。
我的镯子水头并不好,甚至比不得皇后丢给宫女的赏赐。
灵嫔没有掩饰住撇下的嘴角。
她眼中闪过的嫌弃,却被皇兄看得分明。
皇兄当即沉了脸。
我心中冷笑,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根本没注意到,我手腕上只有那么一只镯子,在我满头的珠翠下,它显得那样寒酸,且与众不同。
这只镯子,是我和皇兄已逝的母妃,唯一留下的东西。
如今我毫不犹豫摘了下来,显示了我对灵嫔的重视。
而灵嫔的反应,却让皇兄失望至极。
灵嫔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兄已经不高兴了,她矫揉造作地抚摸着丝毫没有显怀的肚子,扬着下巴对我说道:
「人人都说陛下宠爱长公主,公主府里金玉满堂,怎么就小气的给人家个破镯子?」
「钦天监可是预测了星象,说臣妾怀的是男胎,未来贵不可言!长公主总要再表示一下才好。」
我在皇兄开口呵斥她之前,赶紧顺着她的话问道:
「那以灵嫔之见,送什么才好呢?」
见我上钩,灵嫔笑弯了眼睛,她急急地回答:
「听说长公主手里还有两万精兵,臣妾的儿子出生后,定是要开疆扩土。长公主不如就把那两万的精兵当作礼物,送给臣妾的儿子可好——」
竟然是看上了我手中的精兵!
当年皇兄能够登基,那两万精兵功不可没。
现在一直留在我手中,不但是我的底牌,也是皇兄对我最大的信任。
我看向皇兄,心里猜测灵嫔胆敢如此直白,会不会是皇兄授意的?
如果真是被皇兄忌惮了,那我就该重新思索一下退路……
「够了!」
皇兄暴怒,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跪下请罪。
「将灵嫔带到皇后宫里,让皇后好生管教!」
灵嫔颤颤巍巍,不知所措,哭着被两个宫女架走了。
她临走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可我丝毫没敢大意。
立刻跪在皇兄脚下,诚惶诚恐。
「两万精兵放在臣妹手里确实不妥,还请皇兄将他们收回吧!」
皇兄一把将我拽了起来,他眼中的怒意还在凝聚。
「朕绝无此意,灵嫔定然是受到谁人挑拨,为兄会彻查此事,给皇妹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