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口出门去买菜,妈妈又偷偷摸摸地爬起来,走进了我的卧室。
她翻开我的日记本,偷看最新的内容。
那一刻,我感到一阵恶寒,浑身如坠冰窟。
我读初中时,她偷看日记,现在我 32 岁了,她还是偷看日记。
我故意拖延了很久才回家。
其间,妈妈实在忍不住,去冰箱找东西吃。
但所有能吃的食物都被我扔了,只剩下发馊的馒头和生肥肉。
她咬了一口馒头,立刻恶心得吐了出来。
等我吃饱饭,逛完街,才慢悠悠地回到家。
推开门,她盯着我穿着裙子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劈头盖脸一顿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干什么了?穿成这样,骚里骚气的,是想给谁看?」
她从不允许我穿裙子,说好女孩不需要穿裙子。
穿裙子的女孩都是贱胚子,是想勾引男人犯错。
所以我这辈子都没敢在她面前穿裙子。
今天我花了 200 元买了这条裙子,才发现它仅仅是一条裙子,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贪念。
她偷看过日记,应该知道我心理出现了问题,今天是去见医生的。
如果她真的关心我,就不会对我恶语相向。
但她并没有收起那张恶毒的嘴。
愤怒涌上心头,我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领子,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让她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我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叫你这个老逼登嘴臭!」
我怒不可遏,抓着她左右开弓。
起初,她像杀猪一样嚎叫:「杀人啦!救命啊!」
可没过多久,她被打得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我连扇了 15 个大嘴巴,和初二那年,她赏给我的一样多。
那一年,她偷看了我的日记,发现了我对同桌有好感。
她拿着日记本冲到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扯了出来,疯狂地扇我耳光。
我被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连扇了 15 下,在同学们的拉扯下才罢手。
她厉声警告同桌,不要勾引我:
「陶敏以后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勾引她!」
同桌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我难堪极了,哭着求妈妈赶紧走。
「你还知道丢人?早恋你怎么不觉得丢人!」
她把我的日记本撕碎成一片片,扔在同桌的头上。
她把我拉到操场上,让我跪在地上:
「我叫你卖骚,叫你发浪,既然这么喜欢让人看,就让大家看个够!」
那天下着大雨,同学们站在教学楼里对着我指指点点。
大雨将我浇得透心凉,我几乎哭晕过去。
班主任出来劝说,我妈却指着班主任的鼻子破口大骂,说她教的学生都是流氓,年纪轻轻就勾引她的女儿。
才 14 岁的我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我晕倒在雨里收场。
我从医院醒过来后,她告诉我,已经给我办了转学。
我木然地盯着她。
她突然泪流满面:「陶敏,妈妈这辈子省吃俭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就是为了把你培养成人。现在你也许会恨我,等你长大后,就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还能害你吗?」
她抱着我嚎啕大哭,一遍又一遍讲述养我遭受的罪:最难的时候她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打三份工,胃出血了都没敢休息。
「敏敏啊,妈妈之所以严格要求你,就是怕你以后跟我一样吃苦。」
听到这些话,我内疚得掉下了眼泪。
当时我觉得,妈妈的一切苦难都是我造成的。
我发誓要拼命学习,努力接近她的期望。
但在夜深人静时,我却深陷痛苦,只能用刀片划开手腕,试图发泄内心的压抑。
那时,我的手腕上布满了伤痕,而那个「最关心」我的妈妈却从未察觉。
长大后,我才知道这种教育方式叫「亏欠式教育」。
父母用他们的付出,绑架了孩子的一生,让他们永远活在内疚和自责中。
被愧疚裹挟的孩子,习惯性地压抑自我,承受着深重的心理负担。
今天,我终于明白,她的苦难并不是因为我,而我的苦难,却是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