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是最后一节课。
下课铃响起。
我将张康的书塞回去,然后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楼梯拐角,我撞上一个人——洛星。
刚上完体育课,她却已经穿上了外套,此时被热得满头大汗。
她看到我,一双天真无辜的小鹿眼闪了闪,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板着脸,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从她与我划清界限开始,她就是个叛徒了。
我固然痛恨张康这种贱人,但洛星的背叛却更让我难受。
我只琢磨着报复张康,而没想过报复洛星,已经是我对这段友谊最后的宽容。
……
我住在城中村。
父母因意外过世后,我和外婆靠着保险赔偿金艰难度日,日子过得很节俭。
城中村虽然环境脏乱差,但胜在离学校近,租金也便宜。
我用钥匙拧开门:「外婆?」
我没找到外婆,反倒看见一个油腻肥胖的中年男人从厨房走出来。
不请自来的房东叼着半根烟,抖了抖手上的一大串钥匙:「我通知过你外婆,今天来抄煤气表。」
抄完表,房东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
临出门前,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胸口:
「一转眼,小姑娘也长大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这种目光熟悉得令我恶心,简直像是有一根肆无忌惮的舌头在舔舐着我的皮肤,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立刻警惕地将外套抱在胸前。
我见过房东慈爱地抱着小儿子、也见过他满眼爱意地望着妻子。
他的妻儿知道他会用这样的目光肆意打量一个女孩吗?
在人前,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为什么偏偏在面对我时,他会露出那么恶心的神情?
房东离开后,我靠在防盗门上,不知是第几次痛恨自己这具发育之后的身体。
第二天早晨。
我按下床头的闹钟,凭借杀人般的意志力睁开眼。
昨天,我拿走张康的手机。
我试密码试到了半夜,却始终没能解锁。
我怒不可遏,直接从班级群相册翻出张康的丑照,然后在某红书冒充他的家长、发他的丑照问能不能当童模。
此时,我打开某红书。
看到评论区一片骂声,我终于心满意足地起床。
餐桌上放着一颗水煮蛋,厨房里粥还温着。
外婆已经出门了。
她一把年纪却闲不住,喜欢捡瓶瓶罐罐来卖废品。
我打着哈欠走在上学的路上。
路过一条小巷时,我停下脚步。
这条巷子里有一只流浪的三花猫,我叫它咪咪。
我拿着火腿肠,一边发出「嘬嘬嘬」的声音,一边走进小巷。
与以往不同的是,巷子里多了个纸箱子。
纸箱挖了个洞,里面还垫了几件旧校服——这是有好心人给咪咪搭了个窝?
「喵——」
纸箱里传来细弱的猫叫。
我凑过去,然后睁大了眼睛——纸箱里,是一窝花色各异的小奶猫。
……
我哼着歌,难得心情雀跃地走进教室。
自从被张康带头孤立之后,我就在这个纯爱的年龄成了一位纯恨战士。
我恨学校、恨课间操、恨体育课、恨自己的身体……
但我永远爱小猫咪。
小猫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因为它们眼里只有火腿肠。
我正琢磨着怎么给刚生完小猫的咪咪补充营养,却突然发现教室安静得过分。
我疑惑抬头,就见许多同学们正用怪异的目光打量我。
有人说:「李逐光,老班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我推开教师办公室的门。
中年发福的班主任正一脸愁苦地摸着自己的秃顶。
而张康站在他对面。
见我进来,张康立即一指我:「老师,昨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只有李逐光没去。
「肯定就是她偷的!」
明知道我手上抓着他偷拍的证据,张康居然有脸来告状?
看着一脸愤恨的张康,我露出甜美的笑容:「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偷了什么东西?
「张康,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既然敢拿走张康的手机、把他所有书都涂花,就压根不怕他闹。
如果他不闹,那他就吃个闷亏,向老师解释自己为什么交不上作业。
如果他真敢闹到老师面前,指控我偷了他的手机,那我正好当面逼他解锁手机。
张康盯着我,嘴角是我看不懂的笑容:「之前物理老师让我收了五千的教材费,来买模拟卷。
「装钱的信封就放在我的桌肚里。
「现在钱不见了,肯定是你偷了。」
我愣住了。
教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