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该意识到的。
不爱的细节婚礼里处处都是。
李守节以自己有洁癖为由,和我分房睡,分开碗筷。
除了聊儿子,他不会关心我的事,不会和我分享他的日常。
后来,更是那方面出了问题,再也没了夫妻生活。
但我不敢有任何怨言。
因为我子宫畸形,不孕,让李守节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那个年代,我这样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被打骂,被出轨,被离婚,都是理所应当的。
二十多岁的我,认为自己的一辈子完了的时候,是李守节坚定地牵着我的手,告诉我没关系。
大不了领养一个。
我感激他的不离不弃,尽心竭力照顾他和养子。
他是搞化学研究的,工作时常调动,我为此放弃了报社的金饭碗,为他操劳家务。
他落魄的时候,我只啃窝窝头,把菜和肉都给他们父子,更是三年没买一件新衣。
以至于他们至今都以为我喜欢吃粗粮,不爱吃肉,喜欢穿洗得柔软的旧衣服,喜欢研究补丁的样式。
有时候我也觉得委屈,但想想对李守节的亏欠,只能默默叹口气。
心里也总是有期待的,想着老了老了,也能举案齐眉、儿女绕膝。
可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天,等来的是却是李守节的解脱。
我想放声大哭,想破口大骂。
但半生的时光太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跌坐在地,像快要溺死的鱼,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