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停顿，我感觉空气都凝滞了，直到对面回答说：「脸。」

我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瞌睡都被吓飞了，我理了理思绪说：「所以，我的小枕头不是对应某一个部位的，而且是对应了你整个人？」

顾时「嗯」了一声。

「那怎么区分正反面呢？」

我戳了戳枕头没有拉链的一面。

电话那头答：「正面……」

果不其然，那有拉链的一面就是反面咯。

我在枕头上端位置画了个圈，问道：「这是哪里？」

「脸。」

往下移一点，继续画圈：「这里呢？」

对面停顿了一下，鼻息渐重：「嗯……胸。」

我继续下滑，顾时语气急促地打断了我：「别、别再往下了……」

听到他极力忍耐的声音，我才一下反应过来这个位置大概对应到什么部位。

立刻像摸到烫手山芋一般甩开了枕头。

那头的顾时也赶紧跟我道歉： 

「对不起，姜同学，给你添麻烦了。」

我隔空翻了个白眼：「哼，你知道就好。

「之前你让我提的要求，我想好了：第一，从今天开始，你要听我的话；第二，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生气；第三，交出你所有大课的笔记，随叫随到地为我答疑解惑。能做到吗？」

顾时想都没想就回了我：「能。」

我还以为要讨价还价一番呢，谁知他答应的那么爽快。

于是我继续得寸进尺：

「阿贝贝是我的所有物，既然你跟它通感，在通感没解除的这段时间里，四舍五入你也是我的所有物。你听我的话，天经地义。」

「是。」顾时在电话那头似乎笑得很高兴，「姜同学，你说的对。」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哈，还挺好骗的。

4

没夹着我的宝贝枕头，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果然水灵灵地迟到了。

等我灰溜溜地坐到座位上时，老班已经抱着卷子走进教室了。

「今天随堂测验哈，来，传卷子。」

班级里一片哀嚎。

老班眉头一皱：「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是高三啊，各位祖宗，离高考还剩几天？还有功夫嗷嗷叫呢？」

试卷在周围同学的长吁短叹中传了下来，我摩拳擦掌地接过。

我跟别人不一样，此刻我心情大好，没睡好的阴霾已经一扫而光。

我将卷子铺好，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了枕头。

没错，就是我的阿贝贝。

不过今天，它将成为我得到第一名的制胜法宝。

5

「同学们注意考场纪律，小测试也要当成正经考试来对待哈！」

老班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道。

我拿着枕头， 思索着该放哪里。

放课桌上有点影响我写卷子了，但也不能放地上呀。

「姜羽，说的就是你！考试带什么枕头？」老班指着我，「在家还没睡够呢？」

我一把将枕头摁在大腿上，开始狡辩：「王老师，这是我的吉祥物，有它我没准能考第一呢！」

「一天天神神叨叨的，那不要影响到旁边的同学啊。」

听到我说第一，老班的目光随即落到顾时那边，我也回头望去。

顾时此刻满脸通红，僵直地坐在座位上。

「顾时，你哪里不舒服吗？」老班关切地问道。

我轻轻在枕头上挠了两下，顾时随即就咳嗽起来。

他边咳嗽边挥手道：「没事，王老师，我没事。」

我很想笑，但我必须得忍住。

伸手摸了两下枕头以示安慰，谁知顾时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落了过来。

他耳尖都透着血红，眼里却没有生气和愤怒，看起来有些无措和彷徨，像被主人戏弄了的小狗。

心里一惊，我赶紧回头。

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我这是做贼心虚吗？

算了算了，答题要紧。

就这样，枕头被我搁在大腿上，一张物理试卷做得顺风顺水。

铃声一响，卷子从后往前传了上去。

不知道大学霸现在怎么样了，我悄咪咪地转身想看看。

一扭头，顾时居然已经往我这边走来了。

超，这厮不会是来算账的吧？

备战状态全面开启。

我赶紧把小枕头塞回书包里，以防被抢走。

「姜同学。」顾时站在我课桌旁。

「咳咳，有事吗？」我努力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的脸还有点微红，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红温了。

区别大概就是番茄和水蜜桃的色差吧。

顾时弯腰，伸手，然后打开了我的课桌盖。

「你干嘛！」

我说着就要去盖桌盖，才发现课桌里有一个麦当当的纸袋。

「猪柳蛋套餐，现在吃可能有点冷掉了。」

顾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不嫌弃的话，我拿去食堂微波热一下。」

我呆如木鸡：「你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他一脸不解：「算什么账？」

我指了指自己书包的小枕头，「刚才的随堂测验，你考得怎么样？」

「交了白卷。」顾时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