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新技术不该在未发表核心期刊前就用于临床实验,但这是小说世界,出现许多不合常理的点,也没那么值得惊讶的。
面对一众专家的期盼目光,我十分淡定地说:「我打算开一家医院,肯定要带一批医生,但是目前人手紧缺,入职邀请发出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
话只说了半截,这群医生立刻眼睛就亮了,闻弦歌而知雅意,抢着毛遂自荐。
我很浅地笑了一下:「我也很期待和各位共事。」
顿了顿,我又解释:「要建立的不是单纯的骨科医院,目标是申报三甲,所以入职邀请会针对全科室的医生。」
「这……」几位医生的表情就出现了犹疑,委婉地提醒我,「我们知道您在骨科上的造诣,所以都是冲着您来的,但国内顶尖的医生可能不太会考虑一家新开的医院。」
我脱下消过毒的手术服,闻言顿了顿,但并未多说什么。
事实胜于雄辩,帮助秦珏断肢再生只是一个开始。
我会通过治愈不同的疾病,来向世界发出邀请。
医疗技术需要推广,所以不擅长社交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我,上辈子却经常开讲座和讲学,为的就是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所有同行。
全世界有无数病人,我却只有一双手。
身为医者,从前我的愿景就是让更多生命免遭病痛。
精通骨科?
如果仅仅是专于某个病种,我就不会有这样的底气了。
回到秦珏的病房,他面容还有些苍白,却十分神采奕奕,眉眼柔和,正和身边的林素华说着什么,一副好皮囊在此时透露着些许温润如玉的感觉。
看到我的一刹那,他的眼睛就像被什么点亮了:「谈医生!」
我点头,上前查看他的腿部,稍稍捏了捏,抬眸询问他的感受:「现在怎么样?」
「很好。」秦珏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有种生活被彻底扫除阴霾的晴朗,「谢谢你,谈医生。」
「应该的。」我给他演示了一套复健动作,「按时吃药,复建,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好。」他对我笑了笑,声音十分温柔,「谈医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不愧是母子俩,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能够站起来的这个消息,」秦珏顿了顿,「听说谈医生想开医院,那么将我作为宣传病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诧异一瞬,旋即十分客气地说:「我不会暴露病人隐私,这一点请放心。」
虽然秦珏即将站起来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但我没对任何人透露丝毫,这些全都是林素华有意散播出去的消息。
可我话没说完,秦珏便果断开口:「我不介意。」
话音刚落,满是人的病房都出现了一瞬静默。
「我愿意在谈医生身边帮助你宣传,毕竟全京市都见过我站不起来的样子,活生生的人比数据更值得信任。」秦珏依旧看着我,「而且秦家的号召力在这里,谈医生想要好医生,我就能为你找来全国最好的那批医生。」
这下,病房里起了小小的一阵骚动,就连林素华的表情都有些愕然。
我的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不过片刻,又归于平静。
从前我没有谈过恋爱,一是因为忙,从早忙到晚,根本没时间;二是因为社交圈狭窄,生活中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同事和病人,我和同事之间只是工作关系,而病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是乞丐或是首富,是年逾七十的老翁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我眼中都只是病人;三是我没有那个打算。
同事知道我的性格,根本不会和我谈及这方面的问题,但病人不同。
对有些病人而言,医生是挽救他们生命的恩人,是与他们同甘共苦、并肩前行的战友,他们与我是共度过漫长黑夜的关系。
吊桥效应。
秦珏对我产生了这样的情愫,并直接表现出来,其实对我而言是一种困扰。
因为我心里清楚,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秦家的力量果真强大。
没过多久,距离市中心不远的繁华地段就开始动工,有了医院的雏形。
林素华为我挑选了一个人气冷清但设备较新的小医院,作为我看诊的临时过渡区。
为了减少秦珏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我不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只是经常从那群把他当活体研究对象的骨科医生们口中听到他的近况。
比如他站起来了。
他能走路了。
他现在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了。
诸如此类。
我很忙,忙着发表论文和专利,忙着为新病人看诊。
但说实话,虽然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来看病的人依旧大半都是挂骨科。
其实我能解决的疑难杂症根本不止这些——
是我不够高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