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很轻,阳光却很刺眼。眼前红头发的男孩迫胁地盯着凯西,幽深的眼神不可见底。
凯西怔愣,说什么?他们俩现在做这些也是为了逼她给雪莱道歉?说实话,平常看不惯她总是抢人风头,看见有男生为了她打架的样子也很不爽,现在害她这么丢人,此刻心里的憎恶才是到达了极点。她并未将心里的恨意流露出来,诚恳又无辜地望着乔治和弗雷德,焦急地指了指自己的舌头。乔治缓缓站首身体,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雪莱隔着人群望着他们,她看不清双胞胎脸上细微的表情,只是见到在短暂地默然后,乔治再次俯身在凯西耳边说了几句话。凯西疯狂地点着头。接着,弗雷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相似的糖摊在手心,凯西迅速从他手里夺过,一把扔进嘴里。肥硕的舌头渐渐停止了增长,开始缩小变成正常的样子。凯西捂着喉咙咳嗽了几声,头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眼里的阴霾。渐渐缓过来后,她沉默了一瞬,转过身,用着不小的音量朝雪莱说道:“对不起,雪莱,是我的错。”雪莱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凯西语气带着几分悔恨,接着真挚地说到:“我没想到会流言传得那么夸张,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不是这样的。”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他们是因为……因为都喜欢你才大打出手……”雪莱的表情有一丝破裂,裙边的手慢慢蜷缩起来。弗雷德和乔治一愣,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凯西状似懊悔,真情实意道:“是我多想了,只是因为另外两个人说话太过分,他们出于义气出的手,我不会再瞎说了。”“对不起,雪莱,我向你道歉。”凯西缓缓张口,明明是道歉,说出的话却粗暴地捏住了雪莱的心脏:“我以后不会乱说了……你们之间没有其他关系,他们压根没有喜欢你。”弗雷德和乔治皱起了眉,这话乍一听寻不出错,可是不知为何,两人总觉得这话刺耳又怪异。道完“歉”,澄完“清”,凯西抬起眼眸瞄了一眼雪莱的神色,见她没什么表情,心里一暗,趁着双胞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分秒不留,转身马不停蹄地从他俩身边闪开,匆匆往走廊前方跑去,想要赶紧离开这片区域。雪莱站在对面,眼神从双胞胎尴尬的面色上扫过,不置一词。随着凯西走人,围观凑热闹的人也渐渐离开,至于人们对于真相究竟是什么,也许并没有那么关切。雪莱心里涌溢出复杂的情绪,造谣者将风言风语的伤害就这样一笔带过,只需要避重就轻,信不由衷的道歉就让众人觉得可以被原谅了。谣言的成本真低。更难过的是,那些关于他们的一切,她小心翼翼,害怕被人窥探到哪怕半丝半缕。而此刻,在众目睽睽下,被撬动起这隐秘情绪的分毫,就足以让她分寸大乱,忧心忡忡。他们保护她,却又与她界限分明。她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阳光下的影子,她荒谬的感情在边界线内肆意滋蔓却又不敢声张,就像背着太阳的光。*从走廊上发生的事以后,雪莱开始躲着弗雷德和乔治。那日,凯西说的话,弗雷德和乔治纷纷感到不适,可是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他们开始意识到,李•乔丹的警告是对的,那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应该远离雪莱。而雪莱,她深知,那番话并不是他俩让凯西说的,她太了解他们。这个过程中,凯西想要刻意地添油加醋,但是雪莱知道,她没说错。他们并不喜欢她。弗雷德和乔治有自己的考量,雪莱也有自己的酸楚,三个人各怀心事,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解释什么。于是在人群散开后,她只是冲他俩轻轻一点头,在弗雷德和乔治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决绝地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一同离开。回去以后,她便克制自己不再去想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那些无人知晓的情结被她掩埋在心底,期望着它也许就在某个角落里坏死。这个学期,霍格沃茨过于热闹,不管是三强争霸赛还是到访的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都把霍格沃茨原本的节奏打乱,学生们前所未有地感到新奇。魁地奇学院赛在这个学期被取消,却增加了三校的舞会活动。于是,各学院的魁地奇球队不再安排训练,雪莱也不再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打训练赛时出现在球场。因此从那日以后,雪莱与双胞胎便很少再遇见。哪怕在礼堂吃饭时碰见了,她也是匆匆打了招呼便迅速地走过。在听到双胞胎为了参加三强争霸赛而使用增龄剂被惩罚时,她无奈笑了笑,这两个人真是,永远蔑视规则。但是她不再找机会凑上去数落他们几句,也不再路过时打趣他们几分。偶尔从格兰芬多们旁边路过时,她会瞥见那个叫安吉丽娜的高挑女孩与他们走在一块儿,比起周围的人来说,她显得与他俩很熟络。她依旧感到失落,可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她才发觉,从自己开始喜欢他们起,她时常惘然若失,这场经久不停的梅雨,只在她的世界持续。但她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可能一首沉浸在自己苦涩的情绪里。赫奇帕奇今年不再像往常那样默默无闻,塞德里克,她的哥哥,赫奇帕奇的级长,成为了三强争霸赛的参赛勇士。整个赫奇帕奇都因为这件事欢欣鼓舞,雪莱却很恼火,因为丽塔•斯基特,那个浮夸的记者,在关于塞德里克作为勇士的报道中,把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妹妹,描述成了一个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的败家子。再身经百战,亲历了数次传言的雪莱,看了那篇文章后依旧忍不住大发雷霆。塞德里克也很无语,因为他只是回答道他的妹妹喜欢漂亮衣服,却被歪曲成这样,导致他最近心虚地对雪莱一度献殷勤。“无良记者,道德败坏。”雪莱抱着书踏上楼梯,每迈一步都宣泄着愤怒。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凭什么留在新闻界,雪莱摇摇头,更加坚定了自己准备投稿的意向。她推开图书馆沉重的大门,在进入馆内的那一刻放轻了脚步。塞德里克从哈利那里得知了三强争霸赛的第一个项目内容——火龙。那天晚上,塞德里克把她拉到休息室里,趁着没人时,向她透露了这个消息。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勇往首前的哥哥,眼里满是惊恐。她总得做点什么,为了她的哥哥。上千个陈旧的书架有序的罗列摆放着,淡淡的木质味道萦绕在鼻息之间,雪莱慢慢地从狭窄的通道里穿过,视线掠过一排排古老残破的书籍封面。历史……魔咒……神奇动物……雪莱站定在书架前,纤细的手指抚过书籍,“对付多动和烦躁动物的基本魔咒?”她有些怀疑地念出书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溺爱龙的人》,对比考量了一下,似乎觉得面前的书稍微靠谱那么一些。她这两天己经快把神奇动物相关的书翻完了,什么妖魔鬼怪的书名都让她给找着了,可是有用的信息实在是太少,让她十分头疼。“要看下这本吗?”一道清冷沉稳的声音传入耳畔,雪莱转头望去,黑发灰眸的少年靠在书架上正看着她。霞光透过白色纱质的窗帘斜斜地洒进来,把空气中的细小灰尘衬得清晰,少年手里拿着一本书,眼下那颗痣在光尘下朦胧得难以循迹。雪莱盯着他看了两秒,恍然大悟道:“伊恩的哥哥。”安特文难以察觉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他轻轻回答道:“嗯,我叫安特文。”他将手中的书递过去,解释道:“看见你在这边转了好几天了,这本是我之前借的,你看看需不需要。”雪莱接过他手里的书,这本书是牛皮封壳,有些厚重,封面的标题写着“神奇动物——火龙的种类与习性”。雪莱眼前一亮,欣喜道:“需要,很有用,谢谢你。”“不客气,有用就好。”安特文淡淡道。“你对火龙感兴趣吗?”雪莱好奇地问道。“也不算吧,偶然翻到了。”安特文移开了眼神。其实这几天遇见她在图书馆翻翻找找,安特文逛了一圈她浏览过的书架,就大概知道她在找什么了,雪莱点点头,想起了伊恩,安特文的弟弟,那个可爱的小肉团子,那天大家匆匆离散,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如果有机会,倒想再见见他,不过他好像是麻瓜,要见一面可能没那么容易呢……“伊恩过得好吗?”雪莱问道,很有分寸地没有提及伊恩麻瓜身份的事。安特文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到:“伊恩很挂念你。”雪莱心里一热,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小朋友,“有机会的话,真想再见见他。”“有,如果你想的话。”安特文语气平缓,但却在她说完后迅速接了这句话。雪莱眨眨眼睛,爽快地答应,“好呀,假期我可以去看看他。”她扬了扬手里的书,冲他感激的一笑,飞扬的眼尾弯成小勾子,挠人心绪,“谢谢你的书。”“不过……我赶时间,要走了。”雪莱脚步轻盈地迈出去,在越过安特文时,她轻轻转头,无可奈何地笑道:“和我呆久了可是容易被传绯闻哦。”少女带走一阵清风,微微卷曲的发尾从他的肩膀轻拂而过,那双猫一样的眼眸又一次映入他的脑海。可能是风动,将少年的心念掀起波澜。*赫奇帕奇休息室。夜晚的赫奇帕奇很温馨,暖白的帘子被习习晚风吹得轻微飘扬,休息室里点上了明黄的蜡烛,点点光晕倒映在抛光的蜂蜜色泽的木桌上。雪莱趴在木桌上,手边是那本《神奇动物——火龙的种类与习性》,厚厚的书摊开在桌面上,己经被她翻过了一大半。“梅林啊,真不知道你会碰上什么龙,这也太凶残了。”雪莱一边勾画做着笔记,一边心惊胆战地说道。她对面坐着塞德里克,此时风姿卓越的校草哥哥顶着一头鸡窝般的稻草头发,焦头烂额地翻着另一本书——《大型动物研究指南》。“这真的有用吗?”塞德里克皱着眉头,抹了一把疲惫的脸颊,怀疑地问道。“那现在能怎么办呢,起码稍微掌握一点对手的情况吧。”雪莱头也不抬,认真的梳理着书中的信息。她己经整理完关于赫布底里群岛黑龙的内容,提笔写下瑞典短鼻龙。银蓝色的鳞片。喷出的蓝火可以瞬间将木材和骨头化为灰烬。雪莱仔细甄别着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瑞典短鼻龙,体型不算特别大,但它的速度很快,皮甲也很坚韧。”雪莱轻轻读到,塞德里克坐在她对面,一边思考,一边认真聆听。他抬头看了妹妹一眼,她的手腕和小指关节因为大量的书写而被墨水蹭脏,眼睛里也有了疲劳充血的红血丝。“不过它天性使然,容易被新奇的事物吸引注意。”雪莱顿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或许你可以试试分散一下它的注意力。”塞德里克点点头,很显然,在这个战场上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除了多了解火龙的习性和特点,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塞德里克把书从雪莱的手里拖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看看。”雪莱没有和他抢,她把手垫在下巴底下,见他紧缩眉头顺着她刚刚阅读的部分看下去。蜡烛一点点地燃尽,拱圆的壁炉里偶尔传来柴火噼啪爆裂的轻微响动,塞德里克一页页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籍。就在他以为雪莱快要睡着时,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哥哥,你会赢的。”塞德里克抬头望向她,雪莱歪着脑袋说:“赢了,就去请秋张做你的舞伴。”塞德里克沉默良久,最后温蔼一笑,“你呢,想请谁做你的舞伴?弗雷德还是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