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十盘?」
「五盘看,五盘涮。」他说
「呸,我不跟吃鸳鸯锅的人吃火锅。」
「你这人怎么还搞红白锅对立?我还不跟吃甜粽子的人说……」
江驰还没说完,就被口水呛着了,他剧烈地咳,我慌忙去拍他的背。
拍着拍着,我们对视上了,忽然就开始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到旁边来往的人都盯着我们看。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那会我们到底在笑什么,可能就是穷开心。
后来我们有点钱了,可是那家火锅店关门了,我们没能吃上。
回忆一旦开始,往往很难收住。
想到过去,我忽然就红了眼圈。
「怎么哭了?」江驰忽然慌了,忙为我把眼泪擦了,「别哭啊。」
「没事,就是不想上班了,太累了。」
我靠在他的身上。
「乖,你好好歇着,领导不批你的假我们就辞了,好不好?」
江驰蹲下身子很认真地看着我,他眼里的温柔几乎可以溢出来。
八年过去了,那个冲动莽撞的富二代江驰已经有了一点成熟男人的样子了。
我知道不应该,可看着这张脸还会舍不得。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伸出手拉了一下他的衬衫:
「江驰……你今天能不能陪着我……」
我在心里想,如果他留下来陪我,我就和他把事情摊开说明白。
分手也好,回头也好。
我们在一起八年了,总得有一个结果吧。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但是我早点回来。你补个觉,看会剧,看看小说,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我松开了手。
江驰给我掖好被子,像平常一样在我头上亲了一口:
「乖,快点睡觉,这个月的碗我都洗了好不好?下个月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好不好?」
我点点头,江驰才放下心来。
我看着他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外头的门也关上了。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同意。」
我低头签了字,把器官捐献登记表推给眼前的女医生。
医生姓安,人长得白净,看样子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她一脸关切地问我:
「你家人同意吗?如果到时候你家人不同意,可以代为撤销。」
「我没有家人。」我笑了笑,「能捐的都捐了吧。」
捐了以后还有人定期给我扫墓呢。
我看着她,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歉意。
「你不用在意,没关系的。」
「……其实你的情况没那么糟,要乐观,心情很影响病情。」她竟然比我还有些不安,「化疗和靶向治疗会影响胎儿,所以我不建议……」
「我知道。」
我搜过了,如果是轻症,还可以试试看,也许母子平安。
但是是重症的话,医生不太建议保留胎儿。
如果有家人陪着我一块,医生或许会和他们一块唱双簧,说我其实病得很轻。
我昨天看到贴吧里有人说,骗一骗病人,病人心情好了后,奇迹真的出现了。
可惜没人骗我。
总不能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像我一样吧。
「……孕七周的话,他大概多大啊?」我低头笑了笑,「其实我都没感觉。」
「有胎心了。」
「那他的心真的会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