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令坐在走廊的绿色塑料椅子上,身体前倾,双肘搭在大腿上,双手紧握,额头紧贴着手背,呈现出一种恳切的祈祷姿态。
远处,谢齐云目睹着这一切,预备故技重施。
一个小时后,谢母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匆匆赶来,拉着盛夏令便开始哭泣,“夏令,你快去看看齐云吧,医生说他的状况很糟糕!”
盛夏令依旧低头,漠不关心地说:“找医生。”
谢母一楞,看着“手术室”几个字,咬咬牙:
“夏令,齐云真的需要你啊!你不去看他,他又要割脉***了!医生也控制不住他,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吗?”
“孟礼的手术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不然……不然你先去看看齐云吧。”
听到这话,盛夏令不禁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谢母。
圈里人人都说,谢母偏心小儿子谢齐云,盛夏令从来不相信,直到今天她信了。
她拧着眉,第一次替谢孟礼打抱不平的问:“妈,手术室里躺着的人也是你的儿子,你的大儿子!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吗?”
谢母的表情有顿时僵硬,她眼神缥缈不敢看盛夏令的眼睛,“孟礼……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盛夏令严重替谢孟礼怀疑道:“妈,孟礼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吗?你的心怎么这么偏!”
“夏令,你说的什么话,孟礼自然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对他的关心自然不少于你。”
她好似怕别人发现她身上的秘密,说完这话,不管盛夏令怎么看,有些慌张的跑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
医院紧急通知的字眼在广播中回荡,声音里透露出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沪城的大街小巷,人们的心都被这个消息牵动着,因为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援——Rh阴性血型的稀缺,让整个城市的血库都陷入了告急状态。
医院内部,医护人员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一切可能措施,而广播电台的频率里,不断重复着求助的信息,希望社会各界能够伸出援手。
盛夏令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她的心情像是被扔进了一台搅拌机,复杂而混乱。
她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无法言说的焦虑和愤怒。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谢齐云找到了盛夏令。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步履沉重地走到盛夏令面前:
“阿令,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紧急,我可以为我哥哥献血。”
“记得小时候,哥哥为我输过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必须答应我,和我哥哥离婚,然后嫁给我。”
盛夏令愣住了,她没想到在这个危急关头,谢齐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她凝视着谢齐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陌生感,这还是那个曾经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海里救她的那个人吗?
她想要拖延时间,但谢孟礼的危急状况根本不允许她有任何犹豫。
盛夏令最终同意了他的条件,只是还是没来得及。
尽管从谢齐云身上抽了500cc的血液注入给谢孟礼,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盛夏令不相信谢孟礼就这么死了。
她被医护人员引导至太平间。
在太平间门口,她驻足不前,下意识地避免深呼吸,“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谢孟礼不可能在这里!”
盛夏令后退一步,试图离开这个地方。
医护人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盛总,谢孟礼先生确实在里面。按照家属的要求,您来见谢孟礼先生最后一面,之后他将被送往火葬场火化,家属届时可以去领取骨灰。”
盛夏令垂下眼眸,似乎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之中,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她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穿上了防护服,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跟随工作人员走进了太平间。
在停尸床上,白布被掀开,盛夏令站在那具被冻得发白的遗体前,那熟悉的眉毛,眉梢的小痣,闭合的双眼,挺拔的鼻梁,菱形的嘴唇,哪一样不是那个男人的特征?
他平静得仿佛只是沉睡。
一切都被苍白笼罩,连平日里鲜艳的唇色也失去了血色。
盛夏令想要转身逃出去,但她的双脚仿佛被钉住,迫使她仔细观看。看得越清楚,呼吸就越困难。
她感到身体发冷,手指贴在谢孟礼的鼻孔前,不愿移开。
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他是在装,他是在装,他只是想报复她,和医生合谋假死让她后悔!
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然而,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一丝呼吸,任何人都无法坚持那么久不呼吸。
在这一刻,盛夏令终于确认,他真的死了!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是心微微作痛,她还能够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