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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他回府,「依依,上次你不是说府内事务繁杂么,从今日起婚事筹备交给时莹。

表妹依依见到我的时候,先是惊讶,而后是厌恶,脸上几度变幻,最终只能尴尬地笑笑。

「阿铉哥哥,她不是被你赶出去了吗?」

「都是同乡,看她可怜罢了。

「可是她凭什么……」

「时莹虽然是孤儿,不过当时同窗时,她的课业是得夫子称赞的,区区婚嫁礼法,自然不在话下。

忽然间,我觉得他说出的话太过讽刺。

我再能干,也绝不会想帮心上人筹备婚事吧?

婚期定在两个月后,算下来时间并不充裕。

我逼迫自己不去想,每日睁眼便是忙碌。

可依依偏偏要找我的不痛快。

试婚服的那天,她特地邀请了我与郎尘铉用晚膳。

「成亲是大事,阿铉哥哥家里就剩他一个了,我爹现下又不再京城,我自然要多上点心。

「今晚我叫了茗喜楼的大厨过来做几道菜,若是吃着好,便定了他家的席面。

她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得不去。

一桌子菜肴精致可口,大厨手艺过硬,很快就定下来。

三人围桌而坐,一时有些无言。

依依见我手边的羹肴未动,凑过来说,「阿莹姐姐,怎么不喝,不合胃口么?」

我不咸不淡:「我对鱼肉过敏。

她装作惊讶,「是我疏忽了。

我扫了一眼,不想陪她演戏,「既然你喜欢,那就加上去吧。

「这样不妥吧,这碗鱼羹阿莹姐姐都还没尝过,也不知是否合胃口。

后来她死活不同意,我没有尝过这道菜,并不愿意加上菜单。

正好那段时日,我累得很,不想和她争辩。

可我万万没想到平时对这种事从不表态的郎尘铉,竟然开口了,「时莹,试一下吧。

我有些惊讶,「我从小吃鱼肉便会呕吐,你是知道的…」

「万一呢,」他打断我,「万一这一次不会。

我的心沉了又沉,和他对峙半晌,认命的端起鱼羹,一饮而尽。

当天夜里,我上吐下泻。

就因为郎尘铉的一句「万一呢」,我再一次把自己整成这副德行。

有时候我也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死皮赖脸,为什么不离开。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别走,再等等…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其实从宜阳进京的这一路,我被火烧过,被水淹过,甚至还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于是我有时候不强求自己「为什么」,随心而动,才是唯一答案。

可人心本就是血肉,又如何会不疼呢?

-

郎尘铉自从一举高中做了官,不少攀附的人送礼往来,府上渐渐添置了库房。

这次成亲,彩礼嫁妆都要从库房清点出来,安顿妥帖。

那日起得早,正好撞见他上朝。

小厮候在外头,我路过与他打了个照面。

眼神瞥见他束腰上的络子有些歪了,习惯性想伸出手整理,刚一动,又瑟缩着缩回去。

转而低声提醒,「络子歪了。

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朝我点头示意:「多谢。

换做从前,我才不会如此胆小,只不过我已经被他抛弃了一次,所以不敢尝试第二次。

自从他单方面送来放妻书与我断绝关系之后,我们不是相对无言,就是歇斯底里。

那天他同我说话,竟是久违的平静。

也许我不求太多,这样与他相处也不错。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郎尘铉似乎怕我和表妹再闹什么矛盾,找了个由头把她支了出去。

然而就在我以为日子平静如常的时候,他却亲手丢进了一颗石子,将这湖水搅得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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