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立刻被接通。

顾瑶声音带着怒意：“你泄露了小严的新号码？”

我没听到对面的回应，顾瑶紧接着开口：“喜欢擅作主张？”

“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做好交接，你可以滚了！”

苏文景的话，我倒是没放在心上。

只当他是恼羞成怒。

听着顾瑶要辞退跟在她身边多年，工作也十分出色的秘书，我不解，也觉得没必要。

“小柔姐工作很认真，苏文景打电话骂我也不是她授意的，你何必把错都归咎到她身上？”

顾瑶看我的眼神深邃且带着几分不解。

“苏文景不可能知道你的新号码，能泄露给他的，也就只有赵晓柔，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觉得她没问题？”

我撇撇嘴。

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缘由。

可我知道，如果不是顾瑶对苏文景足够好。

好到身边的人都认准苏文景和顾瑶一定会走进婚姻，小柔姐也不可能把我的号码给苏文景。

归根结底，问题出在顾瑶身上。

不过这种话，我没资格说。

她喜欢苏文景，对苏文景好，是她的自由。

我只是觉得小柔姐无辜。

“就算，就算这件事是小柔姐的错，我和苏文景都没受到影响，你的惩罚未免也太重了。”

顾瑶看着我，双眸中不解更重。

“你觉得我的做法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并不贴切。

我感觉，她更像是在迁怒小柔姐。

不过想想，小柔姐的结局比我好很多。

她失去了一份工作，可以再找。

凭她的能力，她能找到很不错的工作，很负责任的上司。

可我......

失去了陪伴我十年的两位亲人，被当做龌龊的人，被推下楼梯差点丧命，被我最在意的人，公开泼了一身脏水......

每一件，似乎都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可我需要原谅他们，原谅大姨小姨，原谅苏文景。

大姨小姨照顾我十年，苏文景是她们在意的人。

不过是被骂了几句，比起以前经历那些，我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这些话，没法说出口。

我只能劝她，不要辞退小柔姐。

她静静地看了我很久，最终缓缓开口：“不想她被辞退也可以。”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应该明白，顾氏不养废物！”

我想了想：“苏文景是你的男朋友，是你公开承认的未婚夫。”

“他找不到你，小柔姐把我的号码给他，不是很正常？”

顾瑶皱眉，似乎很不满：“我从没交代过她可以这样做！”

“更何况，如果她守口如瓶，你就不会挨骂！”

所以......她更在意的，是我挨骂的事？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想笑。

比起被苏文景骂，难道她忘了，苏文景做过更过分的事？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对！

她说我不是好端端的。

就算苏文景做的过分，也是因为我先招惹了他。

稳了稳心神，我抬眼看她：“就算是这样，可骂人的不是小柔姐不是吗？”

“为什么真正的罪魁祸首不需要受到惩罚，反而要其他人代为受过？”

“还是说，小姨你不愿意惩罚苏文景，为了给我一个公道，就把错都算在小柔姐头上？”

“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不要迁怒小柔姐，我并不在意。”

垂下头，我盯着自己的脚尖，艰难的开口：“不过是几句不堪入耳的话而已，我......习惯了。”

我该习惯的。

苏文景是她们姐妹在意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像当年在她们纵容下的我，可以活得肆意，不用担心任何后果。

我的话，让顾瑶的表情僵在脸上。

半晌，她才缓缓把手机还给我。

“小严，你做了那么多针对苏文景的事，都是因为他和我的关系？”

或许有这个原因。

但我明白，我和她不可能。

如果苏文景是个好人，我愿意退出，愿意成全他们。

可他不是！

“小姨，我没有针对过他。”

“或许你觉得是我的问题，但......”

我说了，她会相信吗？

应该不会。

毕竟很早以前，她和大姨就给我的行为定了性。

是我小，不懂事。

“但我和他没有恩怨，只是单纯互相看不顺眼！”

我不知道顾瑶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稍稍有所好转。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接着这次的机会，把没来得及当面说的话，一股脑说清楚算了！

我低着头，缓缓开口：“其实小姨你不用担心。”

“就算我和苏文景互相看不顺眼，也不会对你们的婚事有任何影响。”

“以后......我应该不会再和他见面，也不会有任何接触。”

“你可以放心，我没有伤害他的机会！”

这应该是她最担心的事。

......

顾瑶听着陆严的话，丝毫不觉得开心。

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插 进她本就脆弱的心脏。

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眼眶不由自主泛酸。

她努力想看清陆严脸上的表情，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到一丝对她的不舍，她都能继续坚持下去。

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

他把头低下，将脸上的表情藏得严严实实。

再开口，她的声音颤抖，心彻底被恐惧覆盖：“那我......和你大姨呢？”

“你不会再见苏文景，难道你连我们也不见了？”

她盯着陆严。

如果陆严说出那句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他绑回京市。

困在家里，让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摇摇头：“不会的！”

这句话，既让她庆幸，又让她失望。

他的声音很轻，让她陌生：“您和大姨照顾我十年，虽然时间不长，我也知道这是一份多难能可贵的恩情。”

“以后，我还是你们的晚辈，我还是会报答你们。”

“小姨，我不小了，该报答的恩情，我不会忘！”

说到最后，陆严缓缓抬头。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对她和顾然的亲昵，唯独剩下恭敬和敬畏。

不论她怎么看，也看不出面前这个比她小了八岁的男孩眼底压抑的感情。

仿佛那份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爱意，只存在于她的幻想之中。

这一刻，冲破世俗枷锁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变得越发强烈！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她只是想保护好他，让他们能一直在一起。

她错了，她想扭转结局！

看着陆严，她迫切的质问：“陆严，你说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仅仅只是比你大八岁，你还说......你要一辈子和我们在一起，你都忘了？”

她死死的盯着陆严。

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

我微微一愣。

这些话，确实是我说的。

只不过，当年我最后说了一句“离经叛道”的话。

我说，我想娶她！

至此，我亲手断送了我和她之间的最后一丝关联。

我弄丢了曾经将我视为珍宝的两位女性。

现在，我只觉得后悔。

读书时，老师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买单。

我也是其中之一。

收起心底的不甘，我平静的看向她：“小姨，那些话您就都忘了吧！”

“当年我还小，不懂事，说的话难免有些幼稚。”

“以后，我不会再说这些会让苏文景误会的话，也不会影响你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