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柳姐姐。”桑阿鱼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音柳转过身,只见桑阿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兴许是因为有孕,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桑阿鱼行了礼:“多谢姐姐成全我和琰北哥哥。”
楚音柳神情淡淡:“你早就和琰北拜了堂成了夫妻,现在孩子都有了,我也算不得成全。”
桑阿鱼目光闪烁:“……是啊,可琰北哥哥说,娶我这件事并不光彩,所以不能大操大办,甚至不能声张。”
听了这话,楚音柳眉心一跳,心里莫名涌起股不安。
她见惯了桑阿鱼天真烂漫的模样,可此刻,她竟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似有若无的野心。
直觉让楚音柳本能选择远离:“就算不声张,你也了了跟琰北在一起的心愿,不也是好事吗?”
说完,她也不管桑阿鱼是何表情,转身就要走,却正好看见崔琰北迎面而来。
两人眼神刚撞上,楚音柳就见他神色突然一紧,身后也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阿鱼!”
楚音柳诧异转过身,只见桑阿鱼踉跄站在池塘里。
水虽然只到她的腰,可初春冰雪初融,水冷得彻骨。
全身湿透的桑阿鱼被冻得浑身发抖:“别过来!”
她拔下簪子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制止住想要救她的崔琰北。
紧接着,她又将绝望痛苦的眼神放在愣住的楚音柳身上:“音柳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琰北哥哥,可我是来加入这么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我桑阿鱼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但也是良家子,我只想要名正言顺的嫁入北州王府,要一个正经的名分而已。”
崔琰北焦急万分,直接地冲着楚音柳怒吼:“阿鱼现在有着身孕,你到底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楚音柳喉间一哽,还没等她解释,池塘里的桑阿鱼哭了起来。
“琰北哥哥,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和我一样无名无分,如果你们都容不下我,那我也只好跟我的孩子一死了之!”
说着,她将簪子高高扬起就要往自己喉咙扎去。
千钧一发间,崔琰北跳入池塘抓住桑阿鱼的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礼数周全也好,昭告天下也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见这话,桑阿鱼呆愣片刻,最后靠在他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
冷风吹过楚音柳通红的眼角。
她就站在岸上,静静看着水中苦鸳鸯般的两人,带着刺痛的寒意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隐约间,她听见远方传来寺庙的钟声。
那是她心脏的悲鸣。
崔琰北抱着哭晕过去的桑阿鱼头也不回的离开。
楚音柳在原地矗立了许久,直到问春拿着披风来了,才转身回院子。
她心里算着账。
这是第几次被崔琰北抛下了呢?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两人在刀剑中互相扶持,谁也不愿意舍下谁的决心。
问春看着楚音柳低落的表情,于心不忍:“王妃……”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当房间陷入沉寂,楚音柳倚在榻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身心俱疲。
她太累了,以至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楚音柳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伴着光从背后传来。
“娘亲!”
她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当看到那酷似崔琰北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楚音柳泪一下涌了上来:“阿缪?”
是阿缪,是她的阿缪!
楚音柳朝着孩子跑去,但就在她靠近时,孩子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爹娘久违的关心。
“音柳,你过得不开心,爹娘在九泉下也难过啊。”
楚音柳堪堪转身,只见爹娘双双站在面前,还是她记忆中那样慈祥。
“爹,娘……”她的眼泪大颗砸落,好似要将梦境都烫穿。
她好想爹娘,想阿缪。
她好想自己永远在梦里,永远陪着他们……
天渐黑,风声簌簌。
崔琰北一进房间,就看见楚音柳合衣在榻上缩成了一团。
刹那间,他本郁结在心的怒火顿时被浇灭。
他皱眉解下披风盖在楚音柳身上,却发现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崔琰北心头一紧,下意识帮她擦去眼泪。
触碰到的一瞬间,楚音柳被惊醒,她眼中惊惶未褪,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做噩梦了?”崔琰北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