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翡屏气凝神,却见,异宝阁大门走出一个锦衣少年,少年不急不徐,身上带着不属于他的沉稳气息,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矜贵绝然。
她细细打量着,目光落在他腰间悬挂的金色令牌上。
金令?
哪个门派竟用此等物事?
“系统,你可知晓哪个门派会用金令?”
叶翡询问,系统当即思索回忆,道:
印象中,并没有用金子来作为弟子令牌的宗门,不过家族倒是有一个,好像是北辰家族,北辰家族乃天叙城万年世家,底蕴不小,修仙界中,甚少有敢得罪他们家族的宗门,连万灵宗都要让他们几分,在书中,这家族是柳梦卿后期的金手指之一啊。
系统说到这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
等等,这家族的人,在书中是后面才出场的啊,怎么现在就出现了?我记得书中写北辰家族中,有一长辈,生了病症,命在旦夕,是靠着柳梦卿用圣灵水培育清心莲,让清心莲入药,这才让那长辈活了下来,所以,家族的人为了感谢她,就将她奉为上宾,后期帮助柳梦卿灭掉了得罪她的家族呢!为什么会这样?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不,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师妹,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恢复你的身体,你……你到底怎么了?告诉师兄,好么?”裴麟珏心中的恐慌无法掩藏,他上前两步,想要靠近,可在看见她浑身是血的样子,又生了怯意。
他害怕。
他害怕再上前。
他只敢低声询问。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声嘲讽的笑。
叶翡幽幽转身,笑容尤为灿烂,只是那双眼眸中却满是冰冷,她瞧着面前一行四人,淡淡开口:
“我记得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了。”
叶翡仰头,看着天空,微微叹息:
“早在断仙台上,我便说过了,我没有害过柳梦卿,可你们听了么?你们没听,后来,我求你们救我,你们救了么?也没有。”
——三人俱是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你们放弃了我。”
——他们没有……
“早在被你们放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生挖金丹,行刑鞭罚。”
——不该如此!错了!一切都错了!
“你们认为,一个被挖了金丹又受了刑罚的人,可以活着走下断仙台么?”
——无可辩驳,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女子字句珠玑,一字一句都仿若利刃,每说一句话,他们的脸色就白一分,宛若尖利的锋刃在他们的心上狠狠的扎下,扎得人鲜血淋漓!所有的辩驳仿若卡在喉咙,想要开口,却此刻才发现——
她没有说错一个字!
裴麟珏和凤慈跌坐在地,一口鲜血从两人口中吐出,狼狈非常。
贺程许浑身震颤,往事一幕幕划过眼前,无数的蛛丝马迹此刻了然于胸,都在向他宣告一个真相!
是了。
他们早该发现的。
冰冷的手,怪异的举动,窥尘镜和书……
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们眼前人已非活人。
而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游离世间的孤魂,还是弥留于人间的行尸走肉?曾经那明媚如骄阳的师妹去了何处?那总是顶着笑容甜甜呼唤他们师兄的师妹又在哪里?在哪呢?
——不在了。
——被他们杀了。
众人脸色俱是发白,他们跪在地上,目露哀戚,执着的望着叶翡的身影,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贺程许仿若从这巨大的惊颤当中回神,他不死心,慌忙道:“不……怎么会,可你如今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么?我……我不信,我不信!”
他辩驳的话,过于无力。
此刻竟是连他自己,却都无法相信。
西陵浔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爆发:“你不信?事到如今,你信与不信谁还在乎!她的身体差成什么样了!你们看不出来么!你们自诩是她的师兄师尊,可到头来呢,一个一个的,都对她干了什么!你们的小师妹勾结魔修构陷她,你们发现不了,她身体有恙,状若死人你们发现不了。”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西陵浔指着叶翡:
“她的身体,我们几个与她相识不久,都能察觉,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来参加这仙盟大比,不就是为了给她一线生机?不就是为了给她争取这一点希望,现在呢!因为你们,她的寿数没了!”
“你们不配。”
“滚远一些,她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关怀。”
已是行尸走肉。
若非得了机缘,又如何还能滞留于世间?
本非人间客,何以留人间?
西陵浔气得眼睛的红了,他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可骂着骂着,就有些哽咽了起来,却依旧倔强的不肯留下泪来。
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在场众人几乎无不惊颤。
阕倾城和昙摩罗两人不顾伤势,来到了叶翡的身边,白无惑和师诏安不忍的闭上双眼,眼中是止不住的哀伤。
他们,本就是为了她而来。
只是,如今虽已求得菩提果,但是……她当时也说了,这是药引,可如今她寿数已无,如此情况,还能撑多久?
那药,真的还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