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站起来!”
“站起来,站起来!”
两辆马车前,数十上百衣衫褴褛的流民同时在喊,也不知道在喊什么,由于人数太多,官道都被堵住了一半。
杨临下车跟着李剑上前查看。
发现官道一侧停着一辆马车,旁边好像有人在打架。
其中一人是赤着胳膊的黑壮汉子,应该是流民,另一人衣衫规整,像是某家的护卫。
面瘦肌黄的流民们似乎在为其中一方呐喊。
怎么个事?搞得跟打拳赛一样?
杨临还没搞清楚状况,好像就已经分出胜负,黑壮汉子被一腿撂倒。
那护卫还不停地去踩黑壮汉子的脑袋。
见汉子输了,不少人开始唉声叹气。
“哎呀,输了,饼子没有了,真没用啊!”
“是啊,怎么输了?开始不赢了两场吗?”
“看着这么大块头,中看不中用啊!”
“……”
流民们议论纷纷。
这时人群中有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大声喊道:
“不是本公子不给你们饼吃啊,是你们自己不争气,谁还想试试?”
流民们只是渴望地看了一眼公子哥,还有侍卫手上满满一篮子的饼子,却又不敢上前。
刚才抢饼的人,尸体还没凉透呢。
杨临也寻声望去,看见这名公子哥正被几个带刀护卫围在中间。
大周原本是禁止民间使用***的,但先帝驾崩之前,国家开始动荡。
盗贼、流民、反贼频出,不少达官贵人受到威胁,于是朝廷放开了限令,但也是有身份的人才可打造购买。
至于甲胄和弩,依旧不允许持有。
眼前的公子哥有着七八个带刀侍卫,身份估计不简单。
“无聊,太无聊了,走,换个城门。”
公子哥一边对手下说道,一边抬腿上马车。
但忽然他眼前一亮,停止了动作,指了指不远处。
“去,把那个小美人给本公子带来。”
两个护卫听令,毫不犹豫地穿过人群,就要把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拉走。
小姑娘和她老父亲吓了一大跳,拼命抗拒。
但当护卫拿出一篮饼子时,老父亲拽着女儿的手明显松动了,神色也开始犹豫。
“爹,爹!”
小姑娘害怕得一直喊叫。
然而老父亲的表情却很复杂,像是在做最艰难的决定。
“丫头,你就去吧,受点委屈,总比饿死强啊。”
说完,他推开女孩的手,抱着那篮饼子就慌忙离去。
不走快点,很快就会被其他流民抢得一干二净,他草窝里还有个小儿子呢!
饿了几天的小姑娘见老父亲走了,哭哑了嗓子,在绝望之下直接晕了过去,被护卫带上马车。
李剑握着拳头,上前走了一步。
杨临却伸手拦住了他。
“我们救不了她。”
先不说女孩***是自愿卖的,就单从场面上看,这几个人他们也对付不了。
杨临心中很不好受,凡是生长在红旗下的人都肯定都无法接受这种画面。
可世道如此,奈之若何?
曾经的我们,或许还更加凄惨。
况且他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遇见多少这样的事情。
只有早日壮大自己的力量,才能真的为这天下人做一点事情。
杨临深吸口气,见流民们慢慢散开了,准备回到马车。
“东家,那个人还活着。”
李剑忽然说道。
杨临也看过去,发现那黑壮汉子想站起来,可是似乎受伤不轻。
手撑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怎么也起不来。
而且那黑壮汉子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似乎曾经见过。
两人急忙上去将他扶起。
这个时代相对淳朴,不会有讹人的情况发生。
“多……多谢!”
黑壮汉子道了声谢,坐在地上喘着气,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一脸的不忿。
杨临这下看清了黑壮汉子的脸,但不是很确定,于是询问道。
“是牛二兄弟?”
黑壮汉子看了一眼杨临,似乎一下想起了什么。
“杨临兄弟?”
“是我!”
“真是杨兄弟啊!咳咳……”
黑壮汉子显得非常高兴,一下笑得太剧烈,使得他猛烈咳嗽了几声。
杨临赶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
见黑壮汉子舒缓了后,杨临开始介绍起来。
“牛兄弟,他叫李剑。”
“老李,他叫牛二,我几个月前上京赶考认识的,当时有几个贼人拦路,牛兄弟替我们解了围。”
当时原主和陈洵遇上了劫道的,对方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原主两人根本不是对手。
好在牛二刚好路过,打跑了对方。
李剑闻言也对牛二行了行礼。
“牛兄弟,刚才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了?”
杨临有些好奇的问道。
牛二叹了口气,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说道:
“刚才那个公子说,只要俺们有人能打的赢他的护卫,就赏我们饼吃。
大家看俺长得壮,都推俺上去,本来俺打赢了,他不认账,说要再打一场,俺就又打了一场,打赢了还是不认账,还要再打一场。”
说到这,黑脸汉子明显气愤起来。
“第三场俺实在没了力气,两天没吃饭,就打输了,看俺打输了,他们还吐俺口水,俺可为了他们才打这架的。”
难怪刚才那么多人喊站起来,是不想让牛二输掉。
牛二说完后是既气愤又委屈,刚才那些流民一哄而散的场面杨临也看见了。
别说有关心牛二的,连一个扶他起来的都没有。
都说乱世人性薄凉,或许这些人早就麻木了。
“牛兄弟还是这么仗义,李剑,去拿两张饼,一壶水。”
杨临吩咐道。
李剑闻言转身往马车走去。
牛二并没有拒绝,他真的太饿了。
在吃到饼子的时候,牛二开心地笑了笑,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势,疼得他龇着大牙。
“杨兄弟,多谢你的饼子,要有用的上俺老牛的事你只管说!”
牛二狼吞虎咽的很快就两张大饼吃完,拍着胸脯跟杨临保证。
杨临摇了摇头道:
“见外了牛兄弟,当初还好有你的帮忙,我和陈兄才能顺利上京赶考。对了,你不是去越州投靠亲戚了吗,怎么又到中州了?”
闻言,牛二的表情微微变化。
“唉,俺到了才打听到,俺那亲戚家去年就遭了兵祸,都没了,他们说京城是天子脚下,能吃饱饭,俺就一路跟着来了,可城门俺们都进不去。”
牛二神色有些伤感,父母双亡和亲戚一家的祸事,确实令人很难接受。
至于京城,早在数月前就已经禁止流民入内。
杨临也转移了话题:“牛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牛二说道:“俺打算去找兄长,他在北地参军,不过他十几年都没回过家,俺都快把他样貌忘了。”
“北地那么大,代州、燕州、凉州,你知道你兄长在哪里吗?”杨临问道。
“这……俺不知道。”
牛二挠了挠头,十几年前他兄长走的时候,他才几岁,根本不知道兄长去了哪里。
杨临眼珠子一转,顿时生出一个想法。
“牛兄弟,你兄长不好找,不如先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