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靠着喜轿陷入梦乡,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地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了轿帘,朝我伸来,这一只手很白,看起来毫无血色,我犹豫地片刻轻轻地搭了上去。
那人牵着我下了轿子,我有些紧张,脚下一乱,绣花鞋便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还好对方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我被他稳稳地搂在怀中,这人虽说身体不好,但手上却有力。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轻笑声,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强忍着羞怯感小心翼翼地走着。
我爹曾听我说过这本亲事,据说这家公子名唤谢淮砚,家世很好,为人也温柔善良,只可惜身体不好,好像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京中富贵人家不愿意把女儿外嫁,更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随时要断气的病秧子,于是便一直拖到现在。
我爹说:“他家和我也算旧识,算是知根知底。若是……日后他……你便回来吧。爹养你一辈子。”
我的眼中涌出涩意,忍不住跪下来哭道:“爹,爹……女儿不想离开你。对不起,都怪我……”
若不是我识人不清,若不是我一再耽误,怎会连累我爹舍下颜面到处替我说亲?
临出嫁的前一日,我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尽数宣泄出来,娘抱着我一起痛哭,到了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地睡起,感到有人慈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就像我还小的时候,总会有人替我遮风挡雨一般。
可我知道,这种关爱也许以后我再也没有了。
我跟着谢淮砚进了喜堂,稀里糊涂地拜了堂。
等到他挑起红盖头的时候,我才真正见到这传说中的病弱夫君。
他长得果真极好,也许是因为穿着大红的喜服,他面色看起来红润了几分,我的目光落在他凌厉消瘦的脸上,不由有些出神。
这男人有一双深邃漂亮的狐狸眼,五官极为端正,鼻尖有一滴小痣。
他见我看着他出神轻轻一笑,我耳尖一烫,仓促地低下头。
谢淮砚也不恼,只伸手替我拆下沉重的凤冠:“重吗?我帮你取下来。”
他的动作很利落,拆下凤冠后还想帮我脱下繁琐的嫁衣,这些东西明明应该是新妇服侍夫君的,他照顾起我来却无比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