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是凝温公主时,便与谢行舟处处不对付。
每次见到谢行舟时,他从未对我见礼,虽然说这确实是父王给安王府的特权。
对此,我势必要怼上一句“谢行舟,你是眼瞎吗?”
我落湖之时,那句话顺着清和的微风飘入谢行舟耳中。
谢行舟的身子僵滞在原地,深邃的眸底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下一刻,他发了疯般地朝湖边奔来。
我再睁开眼时,是从谢行舟的卧房里醒来的。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裳,连鞋履都顾不得穿上,慌乱走到铜镜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仍是易容后的模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药脂的防水力度还真不是盖的。
安心穿戴好鞋袜,我正想悄无声息地离去,转过身却看见谢行舟趴伏在案几间。
烛光倒映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愈添俊逸,只是他的唇色却有些许苍白,应是跳湖救我时染了风寒。
我思忖片刻,转身从塌间抱来棉褥,轻轻搭在谢行舟身间。
犹记得在坠入湖中之时,我亲眼望见谢行舟狂奔而来的急切,抓住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眸中流露出劫后余生般的欣喜,然而这份欣喜也是转瞬即逝的,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面冷如霜。
认识谢行舟这么多年,他的性子我是了解的,就仿佛山尖的一粒雪,终年不会消融。
如这般失态的模样,恐怕在谢行舟身上寻不到第二回了。
放下棉褥时,我的目光落在案几上一副画卷间。
此画只露出了半张人像,其余被卷了起来,不得全貌。
我端详着露出的这半张人面,愈看愈觉得和我有几分相似,只是不见整张画的模样,到底是不好确认。
旋即我伸手拿起画卷,缓缓揭开。
“住手。”
谢行舟不知何时醒了,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卧房里。
我惊得丢掉手中画卷,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这画上的人……滚出去。”
谢行舟拾起掉落在地的画卷,将其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幅画是举世珍宝。
谢行舟一向少言寡语,几乎没有人见到过他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
双眼发红,眼底几乎闪着几寸微弱的泪光。
我只有悄然行至门口,轻推***门。
“等一下。”
谢行舟蓦地开口唤我,声音带着些许嘶哑。
我回过头,静静望着谢行舟,有些疑惑。
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的双眸,似乎是出了神,又仿佛是透过我的眸子想起了别的什么。
良久,我打破静默,问道:“世子还有什么事吗?”
谢行舟终于回过神来,从案几上拿起一瓶金疮药递给我。
谢行舟:“你的手。”
我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见手上的伤口被水泡过之后,已经开始溃烂。
我上前接过药瓶,道了声谢。
随后一连几日,谢行舟仍然会命人从外面带各色女子回府,自己却关在屋内,整日不曾出门。
府上的人都说,我这次彻底惹怒了世子殿下,恐怕安王府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