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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孟连忙把媳妇儿也从卧室喊了出来,问她,白天带着孩子去见谁了?

秦姐说,就她们娘俩,一直在家。

后来夫妻俩一寻思,爱画画的孩子,想象力都丰富,加上家里的书也多,芳芳平时也爱看动画片,指不定从哪学的,童言无忌嘛,也就没再深究。

谁知第二天,芳芳的画竟应验了。

老孟还没走出小区,就真的让钉子把脚给扎了。

老孟坐在马路牙子上,捂着受伤的脚,又看了下自己的穿着,猛地想起昨晚女儿的画,对比起来,竟丝毫不差。

不过这毕竟是第一回,老孟晚上和媳妇儿摆话,俩人都觉得是巧合而已,也就没放心上。

后来的日子,芳芳照常热爱画画,不过都是些花花草草,***人物,并无什么奇怪的内容。

就这样过去了一月有余,老孟的脚也好了,一天晚上,老孟又关心起女儿来,这时芳芳又递上一张画给老孟看。

画中大部分都被蜡笔涂成了黑色,唯有正当中有一个田字格,田字格前是一个女人,女人的脚下点缀有菱形方格,画中营造的氛围十分压抑。

老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女儿这是画的什么,芳芳黑溜溜的眼珠盯着老孟说,停电了,妈妈把花瓶打碎了。

老孟心里一紧,又望了眼画,这次没有点缀红色,算是松了口气。老孟问女儿,怎么想起画这个。女儿的回答和先前一样,不画身后的阿姨就会掐我。

老孟跟着问道,那阿姨在哪,带爸爸去找她。女儿微微扭了下头,和爸爸悄声说,她就在后面。

老孟一惊,正合计接下来该说啥,突然就听“啪”的一声,屋里瞬间黑了下来,跟着又是“咔嚓”一声,秦姐真的把花瓶打碎了。

这回算是引起了老孟的重视,等把电闸拉好,老孟回到卧室,把芳芳的画递给了媳妇儿,秦姐看完,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于是俩人商量,得好好和女儿聊一聊。

第二天上午,两口子开门见山,和芳芳聊了起来。

据芳芳说,她身后的阿姨,打她记事起,就一直都在,不过芳芳却从没见过这个阿姨,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还有芳芳身上的淤青,也是被这阿姨掐出来的。

后来就是打芳芳生日那天开始,那阿姨就逼芳芳画画,不画就掐她,就这样芳芳才拿起了画笔,再后来她脑海里偶尔会闪过一些画面,阿姨告诉她,必须把这些画出来,要不还掐她。

芳芳没辙,只能照做。

这才有了老孟和秦姐这两出。

两口子了解完情况,一时难以置信,毕竟俩人都是高学历,属于坚定的无神论者,商量了半天,分别给家里的老人去了电话。

秦姐父母也是老知识分子,对此自然不信,只是斥责秦姐,少给孩子看动画片,买读物也要严格筛选。

倒是老孟的母亲,听了进去,找师傅画了符咒,去佛像店请了神像回家,可是依然无济于事。

芳芳一直咬定,背后的阿姨还在,而且拿给父母的每一张画,都会应验。

再后来,这些年里,两口子也托不少人,打听到几位师傅,请来家里做法驱邪,还是没有一点效果。

不知不觉中,芳芳也长大了,两口子也习惯并妥协了,心说,反正不就是画画,外加预知未来嘛,就这样顺其自然好了。

这一切,直到芳芳临近15岁生日,大概是一个月前,芳芳突然开始不停地画一幅画。

画面中,是一家人给芳芳过生日的场景,整幅画里缀满了红点,问芳芳什么意思,她说,是阿姨告诉她的,她16岁生日那天会死去,接着脑海里就不时会出现这同一幅画面,有时候芳芳画得烦了,阿姨就为威胁她说,不画就让她活不过当天,芳芳没办法,只能一幅又一幅重复画着。

这不,还有一个月,芳芳就要过15岁生日了,身体突然变得极其虚弱,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康复过来。

此后,老孟一想到女儿可能就剩一年的活头,就觉得难受,胸口发闷,逢酒必买醉。

所以黄姐这才从老孟嘴里,听到了芳芳的近况。

我问宗魁说,芳芳还有几天到生日。

宗魁回答说,16岁生日,不还有一年才到时间呢嘛。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觉得这事儿蹊跷,多半没有听起来这般简单。

尤其是那东西说过的,芳芳的死期,我觉得是缓兵之计,搞不好它想暗度陈仓。

宗魁听完,吸了口烟说,你的意思是,那东西并不是想一年以后才下手,而是想让芳芳的家人放松警惕,这样好在15岁生日时,出其不意置芳芳于死地。

我点了点头,俩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约有五六分钟,宗魁啧了一声说,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在玄学上讲,15岁比16岁有说法。

这点他之前也和我说过,15岁在古代被称为束发,到时魂魄就成型了,和肉身粘合得也更为牢靠。

所以在宗魁看来,像芳芳这种情况,她身后的东西既然处心积虑,又在她身边潜伏了这么年,想必就是垂涎她的肉身,好有朝一日取而代之,占为己有。

那延续这个思路分析的话,选15岁生日下手,一定是最佳节点。

只是宗魁不大明白,一来这东西跟着芳芳这么久,芳芳为何一点事儿也没有,即便是阴气弱,但常年累月的袭扰,怕是芳芳早就吃不消了,也不至于等到近来才大病一场。

二来老孟两口子,也不止请一个师傅看过,不至于说都是二把刀,但为何全都束手无策,这点宗魁有些想不通。

按理说芳芳的情况,就是惹上了脏东西,赶走即可,并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

三来这东西能预知未来,肯定道行不浅。

我自然明白宗魁的顾虑,可是好赖也得去一趟再说。于是问宗魁,离芳芳过生日还有多久。

宗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先前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是16岁,不着急,也就没问。那现在就回去问吧。

回到九号,宗魁给黄姐又追了个电话,听黄姐说,不算今天,还有一周。

挂了电话,我俩一合计,决定明天就去老孟家。

***无话。

到地方后,是秦姐开得门,她神色疲惫,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头。

秦姐把我俩迎进屋里,迅速望了眼客厅,沙发上芳芳正背对着门,在看《家有儿女》。

秦姐这才小心翼翼从背后拿出幅画来,递给了我俩,只见画中有三个人,两男一女,背后是一扇门。看样子,正是此时的情形。

宗魁指着画面的底端,问秦姐说,这画的是碎片?

秦姐刚点了下头,就听“咔嚓”一声,鞋柜上的摆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我和宗魁都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倒是秦姐十分淡定,没等我俩道歉,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不怪你俩,你们先去客厅坐,我简单收拾一下。

就这样,画上的内容再次被应验。

我寻思这东西真行,刚进门就给我俩来了个下马威。

沙发是L型的,我坐在了没有靠背的那侧,斜对着芳芳,正好打量起了这小丫头。

这时宗魁站在过道处,冲我比划了个手势,意思让我先坐,他四处转转。

芳芳长得很标致,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留得蓬蓬头。

芳芳一见我在看她,立马转过脸来,冲我笑笑,叫了声叔叔好。我点点头,跟着把目光转向了电视那侧。

心说,这孩子长得水灵,人也乖巧,以后我要有个女儿,能像她一样,就知足了。

秦姐这时也坐了过来,端着盘水果,放在了我的面前。我连忙道谢,顺便望了眼宗魁,过道处还不见他的影子,多半是还在溜达。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点啥,毕竟宗魁才是主力,我连个替补也算不上。

突然芳芳直起身来,拽过桌上的纸笔,飞速画了起来。秦姐见状,有些无奈,往后撩了把头发,没有吭声。

我问芳芳,这是画的啥啊?芳芳回答说,画的院子。

这时宗魁也坐了下来,仨人都不约而同盯着芳芳的画,不再言声,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

芳芳的笔速很快,不过十来分钟,便画好了一张。

秦姐拿在手里瞅了一眼,递给了我俩。

只见画中是一处宅院,院墙高耸,大门气派,不得不说,芳芳的画功还真不赖,尽管是草图,但比例、线条都十分传神。

这时,宗魁小声嘟囔了起来,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被宗魁这么一说,我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发现有一处地方不大对劲,这诺大的宅院,却没有大门,于是问芳芳是忘记画了吗。

芳芳头也不抬地说,没有忘记,脑海里的画面也没有大门,所以就没画。

宗魁戳了戳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身来小声说,我瞅出来了,这是我师姑的住处。

我一看,也恍然大悟,画中的院落画得古香古色,外墙的顶檐向外弯弯翘着,顶檐拐角处的瓦片上,还描有蝙蝠的图腾,果然是一点不差。

可是这又预示着什么?难道说烂嘴薛遇到了事情?

正寻思着,芳芳另一幅画也完工了,把笔往桌上一甩,摊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像是例行作业一般。

从秦姐手里接过画,只见画中还是一处宅院,不过比起烂嘴薛家,明显小了许多,院墙、二层小楼,我一眼就认出,这回画的是九号。

显然宗魁也认出来了,他又贴近了些,指了指院门下方说,你看这。

只见门下画了处灰白的东西,乍一看像是石块。

芳芳听我说完,纠正道,是报纸。

我心想,是报纸?画它干嘛?

宗魁紧跟着问道,报纸上写了啥?

芳芳眯了眯眼说,看不清啊,视角太远。

他俩说话之际,我趁机瞥了眼秦姐,脸色十分难看。我连忙冲宗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些回头研究,别把正事儿耽误了。

宗魁点点头,仔细打量起了芳芳,看了有一会,问芳芳说,现在那阿姨在吗?

芳芳楞了一下说,在呢,刚刚就是她让我画的这两幅画。

宗魁站起身来,移步到芳芳身后问,现在也在?

见芳芳点头,宗魁盯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这时,老孟也赶回了家里,把我俩迎进书房,询问起了女儿的情况。

宗魁说,屋里是有东西,但不是跟着芳芳那么简单,更像是和她长在了一起。

老孟一下被宗魁给说蒙了,连忙追问,长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宗魁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老孟听懂,但其实不止是老孟,我也有点晕头转向。

组织了半天语言,宗魁磕磕巴巴地打了个比方,据他说,人的肉身就像是一辆汽车,魂魄就像是驾驶员。而所谓的鬼上身,可以理解为,外来的东西闯进了车里,抢过了方向盘,把驾驶员挤到了副驾。

至于驱邪,无非是把这个外来的东西,从车里赶出去,让坐在副驾的驾驶员,重新坐回司机的位置。

而芳芳的情况,依宗魁来看,那外来的东西,是在抱着驾驶员开车。

我差不多听明白了,可老孟还有点没转过劲儿来,宗魁挠了挠头说,芳芳的魂魄和那个东西贴得很近,就像是它俩长在了一起。

老孟这回是听懂了,但人也蔫了,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扯下领带,松了衬衣扣子,唉声叹气起来。

宗魁盯着老孟,像是发现了什么,指了指自己的锁骨,问老孟说,这是***还是伤疤?我看你们父女俩都有,还都在同一个位置。

老孟被问得一愣,跟着回答说,这是***,我和我二哥身上都有,没想到我女儿也有,还真是挺巧的。

宗魁似乎很感兴趣,继续追问说,你们是兄弟姊妹几个?

老孟一脸茫然,不明白宗魁问这些干嘛,喝了口茶说,我排行老三,上面有二哥和大姐,下面有一弟一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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