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缓和过来,轻轻拍着心口:「我身子不适,今夜怕是服侍不了侯爷,侯爷不如去找柳小姐吧。」
闲云半掩明月,顾衍朝半张脸也掩在阴影之中。
他只着单衣的身形一顿,眸光迷茫:「阿舟,你究竟是爱惨了我,不想让我身体难受,还是已经不爱我了,甘愿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我将外衫递给他:「侯爷说笑了。什么别的女人,柳小姐可是您的正妻。」
顾衍朝不接外衫,垂眸望定了我,艰涩地道:「别叫侯爷了,你以前都是喊我阿衍的。」
说着,他捧起我的脸颊,俯身而下,似乎是想和我亲吻。
可他还没靠近,我再次抚着心口干呕起来。
顾衍朝怔怔望着我,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之间的失落一扫而空。
他欣喜又激动地问我:「阿舟,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我不可能有孕,我月信才刚来没几天。
可顾衍朝坚持认为我是因为有了身孕才导致干呕。
他连夜让人请了郎中过来。
郎中把过脉后,摇了摇头:「秦姨娘只是不喜刺鼻香味,并非有孕。」
欢喜落空,顾衍朝失望地挥手让郎中离开。
当晚,顾衍朝不肯走,非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
他隔着被褥抱住了我,声音沉闷:「阿舟,方才你看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生人,看得我心下难过。」
「我知道絮絮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但她生母早亡,又不受父亲待见,和我有过一样的境遇。看见她,我就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所以,我们帮一帮她好不好?她体弱多病,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们就让她开开心心地走完最后一程,也算是给自己积福,好么?」
他实在聒噪,絮絮叨叨了半天,一直问我好不好。
我被他问得不耐烦了,随口敷衍:「好。」
顾衍朝这才闭上了嘴。
接下来几日,顾衍朝总寻不到我。
他问下人:「秦姨娘呢?」
「姨娘在看大婚的流程。」
「姨娘在商定酒筵的菜谱。」
「姨娘在清点来往宾客的人数。」
过两日,顾衍朝终于见到我了。
我将几块料子呈到他的面前,问他吉服要哪个纹样。
顾衍朝没看纹样,反而蹙眉问我:「明明是我成婚,你怎么比我还上心?」
看着我笑吟吟的模样,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阿舟,我都要和别人成亲了,你怎么能笑得怎么开怀?」
想到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心中雀跃,没有和他计较。
「我们这是在成全柳小姐的心愿。侯爷说这叫积福,我当然高兴。」
顾衍朝抿了抿唇,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半晌,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根象牙簪,递到我的面前:「好看吗?」
这象牙簪镂雕竹枝,温润精美。
我颔首,赞道:「很美。」
「我记得你之前赴宴回来,曾和我说晋王妃头上的那根象牙簪很精致,心里喜欢得紧。」
「近来我刚好新得了一根象牙簪,按理说这种贵重的簪子该给我的正妻。」顾衍朝抿了抿唇,低头睨着我:「但是你向我讨要,我也是可以破例送给你的。」
他似乎很希望我能央求他,但我只是摇了摇头:「无妨,侯爷留着给柳小姐吧。」
顾衍朝拧起了眉,眉心越拢越紧:「秦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只簪子能值万贯。」
可我又带不回现代,要它有什么用?
见我没有向他讨要的意思,顾衍朝收回象牙簪,拂袖离开。
走了两步,我在背后喊住了他:「侯爷。」
顾衍朝立刻停止脚步,缓缓回头看向了我,唇畔浮出一丝藏不住的笑意,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我举起手上的几块料子:「侯爷还没回答,这次大婚吉服的纹样要哪个?我好让人准备。」
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随手指了一个便忿忿离去。
当晚,顾衍朝送柳絮象牙簪的事传得全府皆知。自那日起,他再没有踏进我的芳菲院一步。
所有人都说我彻底失宠了,我倒是乐得自在。
趁着有空闲,我得在回家之前把这边的事情安置妥当。
我拿回了小桃的身契,变卖了过去投资的田庄、铺子,又将银钱全部捐给了京郊的慈安堂。
做完这些后,我便趴在窗台上,掰着指头算顾衍朝还有几日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