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和所有的男人一样,有了钱之后就变了心,妈妈咬死不离婚,她觉得一定是她没生出儿子,所以爸爸才会有外面的莺莺燕燕。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歇斯底里地指着我哭,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这样爸爸就不会出轨了。
后来,她真的生出了儿子。
爸爸也只短暂地回归家庭,妈妈有了弟弟,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弟弟身上。
因为她觉得自己有了个依靠,有个儿子养她老了。
「嗯……那小爷也考个北城大学吧,你那么傻,到时候没小爷罩着,估计要多惨就有多惨。」
面前吹着牛的少年是我这段破碎日子的光,我拼命地想抓住这道光。
所以我愿意把我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就算最后没能上北城大学,和他考到同一所学校就行。
一段程夏染当了三的谣言在学校里逐渐传播开,我和同桌上完厕所回来,程夏染捂着嘴哭着从我身边跑了下去。
迎面追来的江祁却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恨不得弄死我:「沈晚棠,不是说要离我远远的吗,现在又是在搞哪一出?」
我被掐得呼吸困难,旁边的同桌急忙想推开江祁:「你疯了吗?我和棠棠刚上厕所回来,你快放开她,她快呼吸不过来。」
话落,江祁猛地收回手,我脱力般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沈晚棠,你真令人恶心。」
「棠棠,你没事吧?」
我蹲在地上咳嗽着,眼泪顺势就掉下来了。
季梦怡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棠棠没事的,江祁和他那个女朋友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我擦着眼泪,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刚刚江祁那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让我一下子就不认识他了,他好像是真的要把我掐死。
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不见了,彻底不见了。
后来,班里的同学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从下面递给我看。
原来是有人发了一条匿名的贴在万能墙上,指控程夏染是破坏我和江祁感情的小三。
很多人都信了,下面都是骂程夏染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变红了,我心里想,等晚上放学回去,我立马给万能墙发澄清的帖子。
只是没等我发,我先回到家,爸妈都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这明显是在等我。
我心里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脚边就被扔来一个玻璃杯,碎开。
「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惹到江祁?」爸爸狠狠拍了桌子,目眦欲裂,「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一直都是看着和江氏的合作才能发展起来,你是要毁了你老子吗?啊!」
我站在那里,听着妈妈尖酸刻薄地骂我赔钱货,爸爸要让我去给江祁道歉。
冰冷的别墅里,冷得我发抖,浑身都冷。
我不知道,也忘了,是怎么结束这场批斗会,我是怎么被押着去给江祁道歉的。
我其实想和他说那个帖子不是我发的,但是我会澄清。
但是门打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冰凉刺骨。
那句话,没说出口。
我低头,弯腰,道歉。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靠着门框:「我以后不想在学校再见到你,沈晚棠。」
爸妈点头哈腰,连连保证不会再让我出现在他面前。
我机械般地抬头望向他,冷白色的灯光下,我好像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这一刻,我的自尊彻彻底底被踩进了土里。
这时我才发现,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关系和地位。
月亮从不会因为人们的妄想而自降下来,月亮落尽井里,只是倒影,全都是假象。
而从前这位少爷对我的好,也不过少年的一时兴起。
我不该幻想什么,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一晚我收拾着东西,爸妈联系着人给我转学。
转学已经快两个星期,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那对夫妻怕江祁再看到我生气,索性让我别回去了。
西边东边,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如果没有特地来,也见不到了。
「嘿,沈晚棠,今天来看我打篮球呗。」
说话的男生穿着黑白色的球服,一双上扬的狐狸眼里满是笑意。
刚来时,班里的一个女生就和我说了:「那个男生叫陆尘,是出了名的长得帅渣得狠的人。」
周围的同学看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其实余光时不时就看着这边。
这么多天以来,我都已经记不清陆尘过来见过我多少次了。
他们说这是陆尘第一次追女生,还追了这么久。
十几岁的年纪,总是多多少少幻想着校园爱情故事的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身边的人。
他们说陆尘是浪子回头。
可是,浪子回头也是脏。
我轻轻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作业要写。」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练习册,扬了扬眉:「沈晚棠,你知道吗,我追了你两个星期了。」
「所以呢?」
他轻笑了一声:「所以你为什么还是会拒绝我?」
彼时班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外面的落日开始了,橙黄色的落日渲染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