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又都风平浪静,或许是她多虑了。
不多时,薄沉放下了筷子,傅雪恩也吃得七分饱了。
包厢内置有盥洗室,两人餐后洗漱休息了下。
薄沉买了单,“走吗?”
傅雪恩起身,“嗯。”
距离聊天结束有段时间了,如果进来了,安书昕也应该落座开吃了,不至于碰上。
包厢就在二楼,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没有电梯,不过楼梯很安静,明显没人。
傅雪恩提起的心逐渐落了下去,属于第三个人的脚步声恰在这时响起。
“姐姐!?”秦昭的声音染着兴奋。
傅雪恩长睫微颤,身后,薄沉漆黑瞳仁微眯,眸色陡然沉下,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秦昭却明显没察觉到危险,仍是肉眼可见的兴奋开心:
“好巧啊!又见面啦姐姐!”
他边说着上前挨近,傅雪恩几乎本能地后退躲开,躲开后又反应过来要站回去。
薄沉握住了她的手,温热大掌将她的手紧紧包裹,握得她有点疼。
秦昭顺着傅雪恩被握的手往上看,这才注意到傅雪恩身后的薄沉。
楼梯台阶的缘故,本就高大的薄沉显得格外高大,秦昭表情凝了下。
安书昕接完家里人的电话上来时,便看见僵持在楼梯上的三个人。
“薄……!??”称呼没叫完,消了音。
因为注意到自家闺蜜复杂的神色。
安书昕尝试解释:“那个,薄总,误会,都是误会!他是陪我……”来的。
后两个字没说出来——秦昭高兴的劲儿根本压不住。
“姐姐!我给你带了礼物!正巧遇见,我现在送给你吧?!”
安书昕狠捏两把冷汗,带不动,根本带不动啊。
有些人他非上赶着送人头啊。
可能是文化差异,明明是很令人窒息的气氛,秦昭却感受不到似的自顾自开朗。
真从背包里取出个礼物,包装得很是精美。
薄沉一眼便看出是傅雪恩喜欢的风格。
典雅精致,复古色调,明显是打探了傅雪恩的喜好,用了心。
傅雪恩的手蓦地被薄沉握得更紧。
秦昭双手捧着礼物盒朝傅雪恩递过去,朝傅雪恩微笑:
“姐姐,希望你喜欢。”
笑得像太阳,碧绿的瞳仁亮着,像是有星星闪烁,相当真诚。
傅雪恩尝试拽了拽薄沉握着她的手,拽不动。
安书昕站在楼梯入口处开始崩溃。
“恩恩,你敢接。”
薄沉微俯身,用仅他和傅雪恩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傅雪恩耳边道:
“我就敢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晃晃的威胁。
说话间薄沉再次加重手上的力道,有意摁在傅雪恩指骨上,弄得她生疼。
疼痛像是提醒着傅雪恩那些过往和薄沉在一起时的美好,终成为谎言。
傅雪恩疼得蹙了下眉,心间像是被水泥堵了住,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秦昭视线下移,落在薄沉握住傅雪恩愈发收紧的手上,眼里的开心消散。
安书昕看得焦急万分,几秒后实在没忍住,喊了句秦昭的本名:“布莱恩·霍华德!”
秦昭失落地放下礼物盒,嘴却没停:
“姐姐,我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伤害你,才放下礼物盒的。”
***
“薄沉!”
出到外边,薄沉手仍未松。
中途打了个电话,抵达停车场时,车子已经开了出来。
心腹陆深等在车门边,远远看见那情况,和司机位上的特助沈奇对视一眼,纷纷震惊。
傅雪恩是被强势抱上车的,薄沉铁了心将她弄上车,任她怎么打怎么踢他都不松手。
傅雪恩揍得手都酸了,嘭,车门还是合了上。
薄沉报出个傅雪恩很熟悉的地名,令傅雪恩的挣扎出现停滞。
世界也好像随之安静,“你说去哪儿?”
薄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傅雪恩,眼眶充血溢满隐忍克制的情愫。
令傅雪恩气笑,明明过分的人是他好吧?
就听薄沉问她:“恩恩,是他吗?”
傅雪恩微顿了下没反应过来,薄沉逼近傅雪恩,一手撑在了她所坐座位靠近车窗那侧的椅背上,低头与她四目相对,高大的身躯笼罩出一片阴影。
有如猛兽桎梏自己的猎物,强势霸道,猎物稍有不慎,就要被拆吃入腹尸骨无存。
“恩恩,说话,你现在喜欢的人,是他吗?”
无理取闹。傅雪恩内心腾起一阵被惹怒后气笑了的无力感。
当初欺骗她的是他,如今欺负她的是他,刚才威胁她的还是他。
“薄沉,我说过,我不会再喜欢你了,至于我现在喜欢谁,将来喜欢谁,都与你无关。”
傅雪恩的神情很认真。
薄沉瞳孔微震,眼底浮现痛色,望着傅雪恩,眼眶泛出红,“恩恩……”
和在阿拉斯加旅行时某晚一个梦里的画面高度重合,傅雪恩心尖一跳。
下意识移开了目光,“总之,我不会再喜欢你。”
薄沉呼吸一窒,后车厢寂静半晌,他问:“为什么?”
“恩恩,告诉我,为什么?”语气溢满悲伤。
也不知是真想要个答案,还是不甘心。
但不论哪一个原由令他发问,傅雪恩都没有回答的兴趣。
因为——为什么,实在是个好问题。
四年前,她也曾反反复复地追问上天,为什么。
为什么你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是要欺骗你。
为此,她甚至还不惜花费大量时间去钻研那些命理玄学,去找名师问卜,一掷千金。
甚至安书昕都说她有点太疯狂了,不就是失恋吗,不至于。
那时候她想,怎么不至于?那是她第一次学会爱一个人,不是亲情的爱,是爱情的爱。
她实在不明白她哪里做的不好才让薄沉非要骗她,对她来说欺骗等同背叛,他明知道。
她是那么相信他,他们相处时又有那么多时间够他对她承认错误,可他始终没有。
而非等着她亲自揭穿。
他知道她那时有多难过吗?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去爱一个人。
只是后来,傅雪恩也终于想明白,也是,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些人终将远去,有些爱恨就该死在回忆里。花开时绚烂,花落也符合自然规律。
“没有为什么。”傅雪恩回望进薄沉的眼。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我不信。”薄沉发红的眼里浸出泪来,紧紧注视傅雪恩,妄图从她眼里看出破绽。
傅雪恩指甲刺入掌心,强撑着冷冽的气势,眼里无尽疏离。
“爱信不信,与我无关。”
泪水淌过男人英俊的面庞,薄沉微张唇调整呼吸,眼睛倏然红透。
明显被伤透了心,却仍旧注视傅雪恩,“那我重新追你,你重新喜欢我,好不好?”
“恩恩,你再喜欢我一次,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