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愣愣地被他抱在怀中,感知着他的体温。
这温度让她冰冷的身躯都渐渐回暖。
她甚至以为,之前的一切都不过一场梦。
不知不觉,眼中已有泪花闪烁。
姜瑜恍惚开口:“昭瑾,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和另一个女人情投意合,花前月下……”
可没说完,便被裴昭瑾打断了:“阿瑜,你别多想。我只爱你一个人。”
一个人……
姜瑜怔愣地对上裴昭瑾的眼。
他讲得实在太温柔、太笃定了。
姜瑜差一点就要相信了。
她颤抖地伸出手去,抚过裴昭瑾耳旁的发丝。
那一瞬。
一枚粉色的仙客来花瓣掉了下来。
原来那不是梦。
姜瑜直直盯着那抹粉色,喉间血腥翻滚,用尽全力才生生咽了下去。
这次发烧来得格外猛,太医查不出病灶,只能说是风寒。
姜瑜服了好几贴药都不管用,只能就这样生生捱着。
生病这些天,裴昭瑾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又一日午膳时,姜瑜还端着碗慢慢吃。
便见一名宫女进来,俯身在裴昭瑾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裴昭瑾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直接放下碗筷起身告别:“阿瑜,丞相找我有事,我去一下,晚上再来陪你吃饭。”
他语气再自然不过。
姜瑜却不禁攥紧了手。
她分明记得,裴昭瑾在和晚棠赏花时,这宫女就站在晚棠身后。
什么时候这宫女又能去前朝替丞相传话了?
可对上裴昭瑾波澜不惊的脸,姜瑜的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
最后只说了一句。
“知道了。”
裴昭瑾这一去,就是整个下午。
晚膳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霜白都忍不住问:“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找一下陛下?”
姜瑜这才回过神来,入眼的便是一桌凉透了的饭菜。
她嗓子眼里忽然就有点发苦,哑声道:“不必了,撤下去吧。”
直到门口的灯笼熄掉,裴昭瑾才姗姗来迟。
姜瑜望着他,轻声问道:“你怎么没来用晚膳?”
裴昭瑾眼中闪过一丝心虚,随即解释道:“事情有点多,耽搁了。”
姜瑜心口猛地一痛。
她竟不知,裴昭瑾的演技已出神入化到这个程度,能在同床共枕的爱人面前,面不改色地撒谎。
这一刻,她浑身力气都没了。
而裴昭瑾坐了不过半晌,便有意无意地说道:“过几天的冬至宴我准备在偏殿办,规模不大。你身体还没好,就不用来了。”
姜瑜心口一闷,仿佛心中破了个大洞,冷风刮过呼呼直响。
她说了声“好”,便再说不出话来。
几天时间一晃眼就过了。
冬至这天。
姜瑜窝在软榻上,往身上堆了不知多少被褥,还是觉得冷。
她看向外面。
夜色渐浓,主殿的灯光却还能透过高墙传入她这坤宁宫,完全不像是裴昭瑾说的“小办”。
门被人推开,带进不少风雪。
姜瑜看去,是霜白端着一碗汤圆往她走来。
霜白一边走,一边说着吉祥话:“团团圆圆,希望娘娘今后的日子事事顺遂,吉无不利。”
听见这话,姜瑜脸上微微抿出一个笑。
她忽然想起,裴昭瑾也曾在冬至这天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他还是太子,却与她躲在小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包着汤圆。
待到煮熟,掀开锅一看,都成了浆糊糊。
他们却仍然满心欢喜,两人捧着一个碗,坐在门槛上,你一口我一口,将这碗浆糊糊吃了个精光。
月色入怀之际,他真心搂她入怀,呢喃道:“晴明冬至,吉无不利。”
“阿瑜,从今往后的冬至,我们都一起过吧。”
不过几年。
陪裴昭瑾过冬至的,就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