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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奕想到先前陆谨州看向自己略带侵略性的眼神,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哪怕是傀儡,哪怕未来要过着被陆谨州当做傀儡的人生,也比他现在的处境好万倍不止。

不管陆谨州到底是想做什么...只要能改变现状,他一定,一定能从中找出一条生路来。

身后被搭上了件披风,暖烘烘的感觉袭满全身,凌奕诧异回头,便见指引他出府的仆从恭敬行了一礼。

“主人担心殿下受凉,特地吩咐小人备了防寒衣物,天冷路滑,殿下,请快些上马车吧。”

披风入手触感绵密,是上好的蜀锦,内里填了不少棉花,摸上去很厚实。

要是卖了,能换不少银子吧?

凌奕心中纠结了一秒,沉默着点头,上了马车。

二人谈话时间不短,比起先前热闹的景象,如今街上人影已经逐渐稀疏起来,三三两两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摊了。

宫中大约已经宫禁了,不过凭借陆谨州的手段,近卫军中怕不是也有他的人手。

凌奕的马车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陆谨州站在高台上,远远注视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凝视良久,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指尖似是还残存着些微暖意。

抬手嗅了嗅指尖的味道,陆谨州闭了闭眼。

“大人,七皇子确实是个不错的傀儡,只是太过软弱,怕难以与二皇子抗衡。”站在陆谨州身后的幕僚一拱手,皱起眉。

“傀儡?”陆谨州摇头,喃喃道:“他不是傀儡。”

“那大人的意思是?”那幕僚一愣。

陆谨州笑着摇摇头:“不必多问,明日按计划行事。”

“是!”幕僚一拱手,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凌奕悄无声息的出了趟宫,又悄无声息的回了原先住的宫殿。

“殿下!您,您回来了......”谭忠一直蹲在门口等着凌奕,远远瞧见了他的影子,便激动的刷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正值寒冬,谭忠缩在地上等了许久,早已腿麻,站起来时险些栽倒在地。

凌奕笑着扶了他一把,向身后护送他一路的两个***道:“你们回去吧。”

“是。”两个***恭敬行了一礼,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

谭忠这才敢开口:“殿下,您没事吧?”

凌奕摇头:“无事。”

谭忠这才松了口气,上上下下将凌奕打量了个遍,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披风。

“这是...”

凌奕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谭忠:“明日拿去卖了,应当能换不少银子。”

“好厚实的披风,殿下留着自己穿嘛,去年的冬衣都旧的不能穿了。”谭忠有些不舍。

“蜀锦一匹能卖十两银子,做工这般精细,卖掉的银子足够我们熬过这个冬日了。”凌奕果断摇头:“拿去卖了。”

谭忠瞪大眼睛,不由咂舌:“这一件衣物都要比奴才的命还贵了...”

“人命岂能与死物相比。”凌奕转身进了屋,坐在火盆子前暖手。

披风是陆谨州给他的,既是相赠之物,那卖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应当,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有问题。

他可太缺银子了。

瑜贵妃管辖下,宫中人也惯会捧高踩低,对他也仅保持着能活下去的最低标准,只要不闹出饿死皇子的丑闻,一切都可以从简。

命都难保,凌奕早已没了寻常皇子的自视甚高,他学会了忍耐。

***未眠,凌奕满脑子仍旧乱糟糟的,却记挂着走时陆谨州的话。

为避免第二日精神疲惫,这才强行逼自己睡了几个时辰。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时,凌奕便出了门。

从前凌奕几乎无法离开那座小院方圆二十米,一旦他有异动,便会有***宫女不加掩饰的跟在后头,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宫中无人手,出宫更是无门路,他想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便只能日日缩在小院里养精蓄锐。

今日出门,凌奕却发现周遭的宫人都被换了一波。

依旧如以往一般,那些人的视线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但这回却有些不一样了。

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恭敬。

凌奕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咯噔一声。

这多半是陆谨州的手笔。

这可是后宫啊,陆谨州的势力竟大到可以插手后宫之事,在***之间便换走了瑜贵妃手下的宫人?

自家那昏头父皇莫不是病危了?居然放任一介臣子的权力大到如此地步。

这里可是内宫啊。

压下心中的惊诧,凌奕踱步到了***西侧,远处一个小***见了他眼睛一亮,上前行了一礼:“七皇子,陆大人早有吩咐,请您随奴才走。”

凌奕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随着引路的小***往外宫而去。

“这是去哪里的路?”凌奕走了一段路,这才发现周遭景色似乎逐渐从花鸟虫鱼变得逐渐庄重起来。

“回殿下,乃是去猎场的路。”小***笑道。

凌奕皱眉,猎场?去猎场做什么。

沉默着被带到了猎场,凌奕一眼便看见了那道瞩目的身影。

陆谨州站在猎场边上,手握弓箭,并未射猎,只是把玩。

与那日夜间相会时不同,今日的陆谨州身着红色官袍,平添了几分贵气。

似乎是余光看到了凌奕,陆谨州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他到这边来。

身旁的小***后退几步,低下了头。

凌奕见状大步上前,还未等他开口,手中便被陆谨州塞过来一把弓:“久闻七皇子骑射功夫尚佳,今日不如与臣瞧瞧?”

“...”凌奕沉默。

他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七皇子骑射功夫尚佳的消息他是从哪儿闻的?

他已经数年未曾碰过骑射弓箭了,如今能不能拉开弓都难说。

这人莫不是想看他笑话?

“怎么,殿下难道不会射箭?”陆谨州站在凌奕身后,在他耳边低声道。

陆谨州向来只带着调笑的眼神中却似乎多了几分期待。

凌奕咬牙,拉弓搭弦,紧握弓的手因为无力而紧绷颤抖,他却憋着一口气,硬是将弓缓缓张开。

瞄准,射出。

箭矢直奔场中小鹿头颅而去,最终却只擦伤了鹿头。

小鹿惊的鸣叫一声,很快便跑远了。

凌奕不由低头,神色沮丧,握着弓的手已然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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