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井元的脸色一瞬沉了下去:“规矩是人定的,这个位置,安锦坐定了。”
“众卿若是有异议,便向圣上弹劾孤罢。”
此言一出,方才说话的人瞬间跪了一地:“微臣不敢。”
萧井元冷厉的目光顿时扫向云岁晚:“岁晚,你说呢?”
他一向温润如玉,鲜少在外立储君威严。
偶尔一次,还是为了安锦……
云岁晚心口微刺,连忙躬身:“殿下与安姑娘情深似海,安姑娘当然坐得。”
他要为安锦撑腰,她顺从便是。
萧井元眸色闪了闪,正要说些什么。
门外忽然通传:“皇后娘娘到。”
一场闹剧这才结束,众官眷一一落坐,只是看向云岁晚的目光更加怜悯。
这目光令云岁晚极其不适,未等到宴席结束,她便向皇后娘娘借故离席了。
只是出了宫门,刚抵达云府门口,萧井元又策马追了上来。
他翻身下马,不等云岁晚行礼就急忙将她拉入怀中:“岁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云岁晚浑身僵硬,连忙推开他:“殿下请自重!”
萧井元被她冷淡的态度刺到,无奈垂下手:“你就是在生气。”
他抬手狠狠按了按眉心:“你不愿让出正妃之位,孤没有逼你,你不愿认安锦为义妹,孤也没有逼你。”
“岁晚,难道一个座位你也要同孤计较吗?”
原来,他是这样想她的,以为她就是为了那个座位怄气。
云岁晚扯了扯唇角,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殿下说的对,那只是一个座位罢了。”
她难得顺从,萧井元脸色缓和下来:“你理解孤的苦心就好。”
说完,他又说了很多家国天下和安锦的重要性,临走时,还为云岁晚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髻。
“孤为你备了新婚礼物,你要记得看。”
云岁晚一一应声,没有一句反驳。
等萧井元走后,他的人就把礼物送到了将军府上。
一个个精美的红色盒子堆满了前厅。
可云岁晚一件都没看,只令人清点好放入库房,待日后再一齐还给萧井元。
她早已无心嫁萧井元,又怎么会在意他为大婚送来的物件……
夜色如墨,心绪沉沉。
云岁晚没有饮酒,可心口却沉闷到发慌。
她回到闺房,翻出一个破旧、却被保存完好的小木匣子。
小匣子的右下角,刻着小小的井元两个字。
云岁晚轻轻抚了扶那刻痕,回忆涌上心头。
幼时,她的父兄征战在外,每每她羡慕其他儿郎都有父兄陪伴时,萧井元就会亲手为她做一件玩物。
那小匣子中,有拨浪鼓,九连环,小围棋板,弹弓……
每一件都曾经证明了萧井元对她的爱。
云岁晚也曾在无数个夜里抱着它们入睡,把它们视为无价之宝。
但此刻,她抿唇将那些东西一一放好,待到萧井元大婚时,连同那些礼品一并退还给他……
等下人将匣子带走后。
云岁晚心口像是缺了一角,空荡到让她发慌。
这一夜,她脑子里都是和萧井元相伴的过往,难以入眠。
翌日清早。
云岁晚早早就起身,到了校场练枪。
一杆红缨长枪,她舞地虎虎生风,气势万钧,不少都尉都在败在她手上。
正练地认真,门外忽然通传:“敌军侵袭边疆,圣上召见云少将!”
云岁晚心口一紧,连忙换了衣服进宫。
未料到奉天殿门口时,却听见殿内传来圣上惊雷般地怒喝:“你几次三番替那个安锦求正妃之位,可曾想过岁晚!”
“云家父子为国战死,岁晚是云家唯一的女眷,你这般作为是寒了功臣的心!”
下一瞬,萧井元的声音传来。
“儿臣以为,安锦造福百姓有功,亦是功臣。”
圣上龙颜大怒:“滚!滚回你的东宫!不许再来见朕!”
又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往来宫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云岁晚在殿外听着,也屏住呼吸以眼观鼻。
下一刻,萧井元从殿内退了出来。
他额尖一片红肿,隐隐有血丝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