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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明正年正月初十。

许是刚刚过了新年不久,这座离着京城不过百里的丰祁城里,眼下还是闹哄哄的一片。家家户户不是在忙着走亲访友,就是在准备着迎亲纳吉。

所以,这大街小巷里不乏到处挂着红绸的人家,以及到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而这在丰祁城里占了将近两百亩地的苏府,眼下倒是异常的冷清。

紧闭的高门,眼下看不到一个看门的小厮,就连昨夜苏老爷娶继室留下的大红喜字,也歪歪斜斜的挂在门上,摇摇欲坠。

不同于昨日的热闹,今日的苏府可是发生了要命的事情!

这座历经百年的府宅,再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宏伟壮观,眼下院子里到处都是被洗劫一空之后的萧条。

昨天夜里丫鬟婆子跟打杂的小厮,早就在婚宴过后,被前来要债的人驱赶之后,走的也差不多了,只余下那么两三个腿脚不利索的,在那群人走后,还想趁着有那么些力气,生拉硬拽的想要搬些有用的东西,准备偷偷的从后门运出去,凑活着了此残生。

“嘶……”

苏清禾忽然间从一阵疼痛中悠悠转醒,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场景,一瞬间呆愣,直直的坐起了身子,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天杀的,还真是有些疼……”

苏清禾眼睛一亮,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明明自己前一秒还是在跟着正室***,然后被狗渣男一脚踹死的小妾,怎么转眼就回到了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

伸手看着一看自己***的小手上,还布着已经干透的血迹,不禁有些想要仰天长啸 ,“咋就重生在这个时候。”

还未等苏清禾哭天抢地,捶胸顿足,便听到后面的回廊里,响起了浅浅的脚步声。

想不起来,这时候到底是谁,又害怕是要债的人再次 前来,苏清禾看着自己逃命时一不小心差点跌了狗吃屎时,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石柱,准备靠在上面继续装死。

听着脚步声渐渐的靠近,然后便没了动静,苏清禾颤了颤黝黑浓密的睫毛,小心翼翼的半眯着眼睛,打算探探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谁知道这一看不要紧,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看起来依旧年轻,浓妆艳抹之下还算娇俏的脸,吓的苏清禾就差原地诈尸。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准备好心的挖个坑,将你给 埋了。”

看着满嫩白的脸上都是血污,早就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样貌的苏清禾,温月心啃了一口手中已经吃了大半的苹果。

苏清禾咽了咽唾沫,凭着自己超人的记忆力,到底还是想起了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自己坑女儿的老父亲昨日刚给自己娶进门的后娘!”

看着苏清禾醒来之后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苹果,温月心有一丝不忍的使劲大咬了一口苹果,然后递到了苏清禾面前,“我也就这一个了,还是昨天成亲的时候,喜婆婆塞到我手里的,眼下都给你吧,算是我这个继母给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

苏清禾眼里含了一丝嫌弃,但还是 接了过来,要是按照以前骄纵的小姐脾气,莫说是已经被吃了半个的苹果,就是一整个完好的苹果,眼下也能被自己一掌给挥了过去。

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自己可是跟着正室***了好些年,苟延残喘还是被一脚给踢死的小妾,可想而知,没被踢死的前那几年,到底是怎么艰辛的才活了下来!

看着苏清禾朝着自己咬过的苹果上“吧唧……”咬了一口。

温月心那张浓妆密布,甚至还有些掉粉的脸上,倒还是扬起了一脸慈母般认可的温笑。然后眯着眼抬头看了一下时辰已经不算早了,抬起脚准备迈下台阶。

谁知怎么都迈不开腿。

低头只见苏清禾***的爪爪,不知何时已经抱住了温月心的大腿,一脸苦兮兮的抬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皱 的女子,咬了咬唇,用那楚楚可怜满脸血污如同鬼魅的脸说道,“母亲,您这也是打算抛弃女儿了吗?”

“母……母亲?”温月心有些磕巴。

半蹲下 身子,扒拉扒拉了苏清禾愈发抱紧的小手,“我说小禾禾,虽说我是你继母,但是我跟你那混账老爹,连个手都没拉过,眼下他连跑的影子都没,或许说句不好听的,可能已经在哪个我们不知名的小角落里嗝屁了,不若我们就这般散伙,当做没见过,后会无期啊……”

说着温月心使劲抖了抖腿。

但是苏清禾猛地摇了摇头 ,抱的越发起劲。

不起劲怎么行,上一世,就是眼下这般,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刚刚出府不久,便被人牙子光天化日的给绑了回去,要不是遇到那渣男世子,‘好心的’将自己买回去给自己的娇柔正室当枪使,没用了又开始百般折磨,自己 也不会那么英年早逝。

但是即便遇不到那渣男世子,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落在那人牙子手里,估计也没好日子过!

眼下只能抱紧这个继母的大腿,然后趁机寻找自己那个混账爹爹。

想到这苏府百年的基业,一朝毁在自己父亲手里,苏清禾到底还是有些痛心的,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本来以为还要死缠烂打一番,毕竟让任何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拖油瓶般的继女都是有些为难。

但是突然间温月心缓缓的蹲下身子,一脸奸笑的挤了挤眼,“你当真要跟着我?”

眼下倒是轮到 苏清禾犹豫了,有些瑟缩的放开了抱紧大腿的双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裳,一脸狐疑的问道,“您没嫁给我爹爹之前,不会是做的拐卖人口的勾当吧!”

温月心被问的一愣,顿时差点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赶忙对着面前这个满脸血污,神色惊恐的小丫头摆了摆手,“我可是清白人家的老妇女!”

苏清禾撇了撇嘴,“那就好……”

说着顺势就着温月心伸出来的手臂,一下便站起了身子。

不多会,苏清禾端坐在菱花镜前,看着自己那张洗的雪白干净,还算稚嫩的小脸,以及头上被这自家继母包裹的跟个大粽子一般的头颅。

颇为有些无语 的望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罪魁祸首。

“莫要翻了,估计就算剩些东西,都被那些要债的人拿干净了。”

要是搁之前,苏清禾定是看不起这般市侩气息的继母。但是眼下竟是觉得这般洒脱不羁的女子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一些人。

温月心耸了耸肩,看了看自己手中精美的匣子上,好像还有一颗***大小的宝石,温月心一屁股坐在尚且还有一床被子的大床上。

往自己头上摸了摸,拔下簪子,准备撬下来。

自己这般大张旗鼓的嫁到苏家,本就看着这高门大户,准备捞上一笔离开的,谁知道这倒霉催的,毛都没捞着……还白捡了一个大闺女…

说着温月心一抬头,透过菱花镜,单单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稍微还带着些稚嫩的婴儿肥,瞧着那张***细致的小脸,倒是长了一副好面貌。

只见她坐在梳妆台前扯掉自己胡乱包裹的一圈的白布。手指灵活的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来遮了遮头上的伤口。

温月心有了一丝心疼,如若……她的女儿应该也是这般大小了吧!

“母亲?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温月心翘着宝石的手微顿,长长的睫毛挡住眼里的神色,声音平静的说到,“去平都城吧……那里有我的母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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