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未亮,夜辰静悄悄走了。
他走时我已醒,准确来说我一夜未眠。
这一晚于我如同炼狱,我一遍一遍对着脑子中的夜泽说抱歉。
一个月后,当看到桌上烹饪得色香味俱全亮晶晶的红烧肉,我突然反胃呕吐。
心中一沉,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鱼医的诊断很快有了结果。
我怀孕了,应该是在七夕那晚。
那晚是我的耻辱。
肚子中的这块肉亦是!
许久未见的夜辰满脸喜色,他期待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摸我的肚子。
我后退躲避开。
他仿佛也不介意,转身亲自吩咐下人订做童床,缝制小孩衣物。
事无巨细,若我是真的白念,说不定还真会感动。
但我不是白念。
他也看出了我的不喜,吩咐两个虾婆婆时时刻刻盯着我。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我还是得逞了。
看着夜辰暴怒猩红的双眼,肚中的绞痛仿若也缓解了几分。
“你就那么恨我?甚至连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
我任由汗湿的头发粘在前额,我想一定很狼狈。
“无辜?它只是个孽种!”
“你杀了夜泽,我怎会给你生下孽种,你做梦!”
夜辰眼底的情绪明明灭灭,从惊怒,到不可置信,再到怜悯。
怜悯?
估计是我看错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说出的话却神秘兮兮。
“我突然很期待看到你知道真相的表情,是不是还会这么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我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他拖着到了书房。
他取出乾坤镜,掐诀施术,乾坤镜中的画面渐渐清晰。
他半带戏谑半带嘲弄地看着我。
“你可要睁大眼好好看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没来由心中一阵慌乱,仿佛镜中有什么洪水猛兽。
我转身就要逃跑,却被夜辰一把拉过来圈在他的怀中,逼迫我正对着乾坤镜。
镜子中的场景万分熟悉,仿佛我呆了很久的那个十里桃花坞。
只是里面住的人却不是我和夜泽,而是令我意想不到的人。
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喉咙如同被堵住了,耳朵仿佛也被堵住了。
只有眼睛在自虐一般死死盯着乾坤镜中的画面,如同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我。
夜辰不知何时来到我面前,用那双冰冷的手将额前的湿发别到耳后,淡漠的眼睛仔细端详着我的狼狈。
他突然轻笑出声。
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阴森蛊惑。
“乾坤镜中记录的可是你的阿泽和我的念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