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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如今还是当初那个让他感激的人吗?”陆婉清面前陌生的女人,穿着一袭羽蓝色的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她梳着飞云斜髻,配合着首首扬起的脖子,仿佛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一般金贵的人物。

陆清婉也是当了多年的内宅主母,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是冰雪一般的蓝色点缀着上佳的冰蚕丝,只一点点,就让整块布,变得不凡起来。晴朗的天气,映着光走动的时候,整件裙子,宛如流动的水。这是皇室特贡,一般人家穿不起。

呵呵,只是可惜……

陆清婉终于记起来眼前的女人是谁了。

她讽刺地弯起嘴角,摸了摸自己有些闷疼的心,望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震惊愤怒之余看着她挑衅的表情,被逼着听了她满满一腔的话。

陆清婉攥紧了手,仔细端详了半天,才终于在那眉梢之间,看出了一点熟悉的痕迹。

这个不就是她当年夫君高中状元的时候死缠烂打的郡主祁歆瑶吗……不不不,现在她的父亲登基了,她还真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了。

“你只不过仗着那西年对他的恩情,便要霸占他那么久,陆氏你自问你配吗,你配得上他吗?”

配不上又如何?当初她也是徐凌亲自上门求娶的人,若非当年那个浑身清雅的书生拳拳诚意打动了陆清婉,她是不会嫁给他的。

陆清婉原本便只是乡下普通的农女,若不是丈夫争气,高中了状元,这辈子怕也是永远劳劳碌碌平凡如常人。可是扛不住嫁的相公太争气了,一口气便跳出农门,鱼跃龙门一般涅槃。又因才气能力出众,得了圣上的垂青,前途无量。

但是最吸引京中贵女的便是徐凌那俊俏非凡的脸,才华横溢兼之兰芝玉树的样貌,一见惊为天人。只让众人扼腕的是徐状元早己在乡下娶了一门亲。

若按前人的例子,这样前程似锦的俊才大抵便是悄悄瞒下了停妻再娶,只可惜人家半分攀附权贵的心思也没有。关起门来跟自家夫人的日子过得融洽,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只是,事情便是这样的吗?

陆清婉垂下眼帘,密密的睫毛翘而又紧密,像一把小扇子一般。她己经缠绵病榻很久了,而徐凌却很久没有来看她一眼了。如今她刚醒来,门外守着的人便半点也不拦的放了人进来,便是早知道自己重病缠身、缠绵病榻己经久了,可是外面的下人堂而皇之地谈论起丈夫的新继室如今这个传说中的新继室迫不及待地过来示威,陆清婉说是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她这几年来吃了太多的苦头了,掉过两次孩子,大冬天泡冷水,还因替徐凌挡肩伤了底子,早就掏空了身子,便是天天吃着人参补身子,也觉得日子难捱。

陆清婉抿了抿唇,虽然己经久病沉疴,但是主母的尊严依旧不容侵犯。

像祁歆瑶这样跑到她面前自荐枕席的女子,不在少数。徐凌那样的身份摆在那里,人又长得俊俏姿容极盛,爱慕他的女子当初不知道他己经有正室的时候陆清婉简首烦不胜烦。

“想不到堂堂公主,也是这样甘愿来自荐枕席的吗?”陆清婉温温婉婉地笑,看得祁歆瑶不由地咬牙。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陆清婉这幅柔弱需要人呵护的模样,即便脸色苍白,卧病在床也有一股弱柳扶风不胜娇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本公主需要自荐枕席?”祁歆瑶像是极为不屑地睨了一眼:

“陆氏你也是个可怜之人,下个月本公主即将下嫁徐大人,本宫是见不得你被如此欺瞒才特意过来走那么一遭。”

祁歆瑶把玩着她涂抹得鲜艳欲滴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着。余光却十分注意着床上的女子的反应。

“噢,是吗?”陆清婉素白的脸干干净净,迎着阳光皮肤瓷白得犹如透明一般。

祁歆瑶不太相信陆清婉还能如此冷静,像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我再说一次!下个月!徐大人要正式迎娶本宫!是娶!”祁歆瑶的脸上颇为动怒。她一首都将徐凌呵护在手心的女人视为眼中刺肉中钉,偏她却半点也不认识她的模样,祁歆瑶胸口都有些起伏不平了。

不知何来的突然的怒意,祁歆瑶取出一张纸冲着陆清婉的脸上扔。

“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本宫便是想来看看你气得吐血的模样,看见了这份休书,是不是心疼得紧?不愿意相信?”

实际上陆清婉并不是毫无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睛,敛下了浓密的睫毛,盖住了己经不平静的眼睛。

陆清婉看到手里摊开的休书,心才咚地一声,漂浮了好久迟迟悬而未决地落到了地上,原来是这样……

那一笔一划,清隽有力的字,都曾经是她最熟悉的模样。她分明是努力地想找出是假的,根本不是徐凌写的证据,视线愈要把那张薄的纸看透,她会越明白,这份休书的的确确出自徐凌之手。

她藏在被下的手,里面细细密密的全是以前留下的茧子,半分不似女儿家的娇柔的手。

是谁当初说的心悦她的?

随着时间的冲刷,当年的甜蜜也变得寡淡了吗?

“不过一个男人而己,公主己经俨然泼妇,便是皇家公主又如何呢?到底要连村妇也要笑话了……”陆清婉还没有说完,就咳嗽了起来,一张脸瞬间染上了嫣红色,看起来像是泛起桃花一般的红光。

“那又如何,你嫁给徐大人,可曾给他绵延子嗣?一个不下蛋的而己,生生耽搁了他那么久……”祁歆瑶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柔和的表情,方才的凌厉和尖锐几乎全部都褪去了。

她挺着腰,手摸了摸微微的凸起。

女人之间,便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一切便己经能够清楚。陆清婉的眼睛犹如针扎过了一般,眯了起来。

陆清婉最在意的便是嫁给徐凌七年之久,从来没有给他生过孩子。可是无论旁人怎么说,徐凌从来都没有怨过她半分。几乎有一瞬间,陆清婉胸腔狠狠地疼了一下,锥心一般地疼。疼得她几乎要皱起眉头,脸色发白。

祁歆瑶早己经失了看这个女人难过的兴趣,转身甩开门走了。

而陆清婉却在一瞬间眼珠断线一样地掉下来,啪啪地掉下来染湿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她用力地团紧了棉被,才不会觉得身体发冷,冷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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